顾思思低着头，背脊微弯，面上的情绪平淡至极。

“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极有力地，一字一字地砸在裴清寂的心上。

有人又忙着打圆场，“哈哈哈哈…这这哎呀今天本来…”

“我和裴清寂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褚莹，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顾思思打断了那人，看了一眼周围，眼神最终停留在裴清寂身上。

哪怕赤裸着躺在床上无数个日夜，也只是个没名没份的好朋友。

她面色苍白，眼底惨红一片，支离破碎。

说完顾思思拿起包就离开了包间。

裴清寂想也没想就追了出来，叫了顾思思几声，她都没有停下脚步。

反而走得越来越快。

“顾思思！”

顾思思一把甩开他的手，想从他深邃的眼眸看出些什么别的情绪来。

不舍？亦或者是后悔？

可惜都没有。

只有不耐。

“你追出来做什么？你不去哄着你的小女朋友，要是生气了跑了怎么办？”

她不争气，瞬间又哭得满脸泪痕。

就像褚莹说的，她就是个废物。

晚上的街道，风是刺骨的冷，大雪一直没有停歇。

“顾思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当朋友吗？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找我，我跟褚莹…”

顾思思抬眸，眼里藏了太多的情绪，“怎么？你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褚莹知道吗”

裴清寂掐着她的下巴，眼底流露出愤怒来，“你别自作多情！”

是啊，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从始至终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顾思思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分都分开了，还说这些话，恶不恶心。”

裴清寂鼓着腮帮子，半天没回过神。

“以后都别再见了！”

说完，顾思思随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司机师傅问了好几遍，要去哪里？

顾思思也不知道，诺大的北城没有她的家。

“师傅，你绕着北城兜一圈子，我照价付。”

车子刚开出去，裴清寂就打来了电话。

“等我把褚莹送回去，就来公寓找你。”

褚莹恶心得要把胃里仅剩不多的东西都吐出来。

“滚。”

裴清寂悻悻挂断电话，又给助理拨通电话，“买两个最新款的包包。”

他还以为买个包哄哄顾思思就好了。




手机振动个不停，顾思思摸出手机，是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发来的照片。

询问她东西留不留。

顾思思点开图片，买了很久却一次都没有用过的情侣牙刷，还有没有装照片的空相框，各式各样的花瓶和抱枕，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可裴清寂一次都没有用过。

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上过心。

顾思思平静地敲出一行字，“都扔了吧。”

随即裴清寂又发来微信，顾思思看都没有看，就直接拉黑了裴清寂的电话，删除了微信好友。

她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了。

要结束就彻底结束吧。

车窗外的街景在不断地后退，顾思思的思绪也被拉扯到很久之前。

想起第一次见到裴清寂。

是在裴家的酒席上，那时他不过十五，裴清寂是家中庶子，并不受宠。

可实属难得，在那一次的酒席上，裴夫人肯让裴清寂在众人面前弹一首钢琴曲。

少年一身白衬衫，干净整洁，背脊挺直坐在钢琴前。

夕阳的余晖让他融在那光晕里，点点碎金，整个人犹如被染上了一层光辉。

曲子弹得不算好，但顾思思很喜欢。

尔后，顾思思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有玩耍的孩童不小心撞到了他，他也只是蹲下身温柔地揉了揉孩童的脑袋。

那双眼睛，如冬日暖阳，弯成了月牙的形状，稍稍将他散发的淡漠驱散了些。

酒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顾思思觉得有些闷就去后院透气，又碰上了裴清寂。

下过雨的荷塘地面有些湿滑，顾思思没站稳差点摔下荷塘，幸得被人及时拉住了。

“谢谢你。我叫顾思思。”

裴清寂轻握住她伸出来的手，“你好，我叫裴清寂。”

这是他们成为朋友的开始，似乎也是顾思思苦难的开始。

“思思小姐，今日裴某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顾思思在钢琴上的造诣极高，甚至在国际上都有一席之地。

她笑着摇摇头，“你志不在此，能弹成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顾思思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在不停地喊裴清寂的名字。

声音还有些微怒。

裴清寂抱歉地笑了笑，“抱歉，我得先走了。”

顾思思觉得有些疑惑，远远地跟着裴清寂的身后。

见他被裴夫人连拉带拽的扯进了三楼最边上的房间里。

房间里不断传来打骂声，“是不是你！给你大哥下药，让你大哥没有办法弹琴，你这小子今天出尽了风头，你很得意吧！”

少年强硬的声音，“我没有！是大哥生病了，不是我的错。”

下一秒就是巴掌的清脆声。

顾思思愣在房间门口，早就对裴家的事有所耳闻，但如今切实听到，还是特别的心惊。

她犹豫了一下，就大力地推开了门。

“裴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啊…”

少年蜷缩在地上，不停地瑟瑟发抖。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少管我们裴家的事！”

顾思思态度强硬，抬眸看向裴夫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裴清寂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坐视不管！”

顾思思再见到裴清寂是在她的钢琴演奏会上。

一个月两场演奏，她有些力不从心。

结束演奏的时候头晕眼花的，她刚走下台，一个端着两杯白开水的工作人员将水打翻了。

她来不及后退，就在以为会报废一条裙子的时候，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替她挡住了这场灾祸。

是裴清寂。

他适时递上一捧鲜花，恭祝她演出顺利。

顾思思有些苦涩，站在台阶上俯身靠近他耳边，“其实我不爱弹琴…但没办法。”

“那你喜欢什么？”

顾思思骄傲地仰起头，“我喜欢设计衣服，哪天给你看我画的设计稿。”

高一开学的第三天，裴清寂就从隔壁一中转学过来，还和顾思思成为了同班同学。

甚至还特别有缘的成为了前后桌。

“诶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裴清寂边整理新书边说，“裴夫人说我成绩太差，跟不上一中的进度。”

他扭头将桌上的书都搬到了顾思思的桌上，“你的字好看，可以帮我写一下名字吗？放学的时候请你喝奶茶！”

高二的时候，有段时间，顾思思叛逆心很重，很不想写作业，又不想挨骂。

跑到老师面前栽赃裴清寂，“是裴清寂！他扔了我的作业本。”

老师不想掰扯，就让他俩一起在走廊罚站。

有段时间学生会查校徽查的很严，但顾思思一次都没有戴过。

每次都是裴清寂替她挨骂。

暑假寒假两个人天天窝在一起看漫画追电视剧一起打游戏。

后来在情窦初开的十七岁，顾思思发觉自己动了心。

那次学校组织慈善捐款，顾思思作为班长要保管这些捐款。

可第二天那笔钱就不翼而飞了，班上没有同学相信她，除了裴清寂。

大家一口咬定是她私吞了。

顾思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明明放在抽屉里的。

“没想到堂堂顾家大小姐也贪图我们那点碎银。”

“我真的没有拿，我明明就放在抽屉里的。”

裴清寂的眼神冷得能淬冰，他看向刚刚说话的女生，“你们怀疑顾思思，我也怀疑是你们拿走了，然后栽赃陷害她。”

“你怎么这么说我们！”

裴清寂一把抓住了顾思思的手腕，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我相信你。”

那一刻好像天地间只剩下顾思思和他两个人。

她清楚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知道，这是为谁而跳动。

“诶我刚刚好像看见钱在班主任的桌上。”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刚刚那个气焰嚣张的女生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明明！”

裴清寂嗤笑一声，转身戏谑地看着她，“明明？明明什么?明明是在你的课桌里对吧。”

他大步走过去，在她的抽屉来回翻找，最后在一本书里找到了。

裴清寂扬起手，“看，我说什么？我就说是在你的课桌里吧。”

班上同学又换了一副鄙夷的嘴脸，“原来是你拿的。”

“你咋还栽赃别人呢？”

“安的什么心啊。”

那女生不堪受辱，跑了出去。

顾思思仍愣在原地，看着这个坚定的少年。

开始了她漫长的单相思。

后来明明有司机专门接送，但她还是要费尽心思打发走司机就为了坐裴清寂的自行车后座。

再后来，裴清寂平静的生活发生变故是裴奶奶的逝世。

顾思思站在二楼的走廊上，见裴清寂跪在书房的地上，几近绝望。

裴清寂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如今因为一场意外夺走了性命。

满地的酒瓶，玻璃碎渣渣。

顾思思赤足绕开玻璃碎渣走了进去，“裴清寂！”

这哪还有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脸上干涸的眼泪，乱糟糟的头发，酒味烟味呛得顾思思咳了好几声。

她怔怔地看着他，“去医院！”

顾思思拉了一下他，但没拉动，“去医院吧。”

顾思思打量着他，叹了口气，蹲下来与他平视。

裴清寂哭了，顾思思也哭了。

“思思，我没有奶奶了。”

裴奶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且真心对待裴清寂的人，如今却也离他远去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

“离我高考还有四个月的时候，我的爷爷突发脑梗去世了。”

裴清寂点点头，这件事他是知道的，轰动一时的大事。

“他去世的时候我跟你一样，感觉生活无望了。”

顾思思不想再说下去了，她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跟你奶奶一样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是唯一在意我开不开心的人。”

裴清寂平静地开口，声音如丝丝缕缕的春风，“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从未方长。

顾思思是一个不会表达的人，她从来没有对顾爷爷说过我爱你这种话。

但如果有一台时光机，她常常想时光倒流跟爷爷说一句我很爱你。

此后，她和裴清寂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个变成了知无不言、相互鼓励的好朋友。

高考的时候，两个人都超常发挥，一起考上了北城最好的大学。

选专业的时候，顾思思也选了自己最喜欢的设计。

“你画的稿子那么有灵性，你肯定得选设计啊。”

“真的吗，裴清寂，你就这么相信我。”

裴清寂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啦，我当然相信你了。”

再后来，大学毕业吃的散伙饭。

顾思思输了骰子被迫和裴清寂接吻。

也不知怎的，不爱喝酒的裴清寂居然也喝醉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浑身赤裸躺在一张床上。

遍体的青紫印记都在叫嚣着昨晚有多么疯狂。

她和裴清寂稀里糊涂地就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从朋友发展成了炮友。

事情也朝着顾思思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可能是过去太过美好，顾思思想着想着就掉了眼泪。

哪怕只有一点她也心满意足，可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

裴清寂会在每年过年的时候给她放烟花，也会在她生病发烧的时候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他们一路扶持，见证了彼此从籍籍无名到赫赫有名。

一步一个脚印，这十三年走得真的很不容易。

司机带着她兜了快两个小时，最后停在高铁站门口。

顾思思赶上了最后一班回家的车。




一夜疯狂后，裴清寂把顾思思的情趣小玩具都扔进了垃圾桶。

他抽着烟，蛮不在乎地对顾思思说：“以后去酒店，别在家里做。”

顾思思不解反问：“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前两天谈了个小女友，她不喜欢别的女人来我家里，嫌脏。”

——

半夜顾思思突地醒来，忍着酸痛从被窝里爬起来。

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

还没套上一件衣服，腰间又突然出现一双大手，将她捞了回去。

裴清寂倚在她的颈窝处，眼睛仍然闭着，“你要走哪里去？”

说完裴清寂半眯着眼睛与顾思思四目相对，男人有些颓靡，无端地勾人心弦。

“我要去公司了。”

裴清寂松开了我，按了床头的台灯，房间瞬间就光亮了。

他将床上的情趣小玩具都扔进了垃圾桶，点了一支烟，冲着顾思思摇了摇头，“以后都去酒店，或者是去公寓做，别再来家里了。”

“为什么？”

顾思思穿衣服的动作戛然而止，满是不解。

裴清寂自顾自地又说道，“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钥匙留在茶几上。”

“为什么这么突然？”

他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前两天我谈了个女朋友，她看到你在家里，会生气的。”

顾思思愣住了，脊背瞬间就像被点了一把火，呼吸乱成一片。

她知道裴清寂这段时间一直在追一个女大学生。

也偶然见过那女孩子的照片，穿着鹅黄色的长裙，挽着裴清寂的胳膊笑得明媚。

“好。我今天就搬走。”

裴清寂随意挑起她一缕黑发，在指腹间来回摩擦。

“也不用这么着急，过两天也行。北城的房子可不好找，你找到房子之后再搬出去吧。”

顾思思强压下心里的酸涩，脑海里闪现过这几年的种种。

她喜欢裴清寂，谁也不知道。

一根筋似的狠狠栽了进去。

死心塌地，心无旁骛。

喜欢了他整整十年。

他根本算不上温柔体贴，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可唯独对顾思思不同，他愿意包容她的娇嗔，生气了也愿意耐着性子哄她。

就在她以为裴清寂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时候，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

顾思思忍着泪意，“裴清寂，你对那个谁有几分真心？”

他的睫毛颤了颤，眸色很黑，藏了很多情绪，可除了不耐，其他的顾思思都看不懂。

“我对褚莹是认真的。”

顾思思紧紧攥着手机，眼尾越发地猩红，这么多年裴清寂追过的女人不少，这还是第一个他说要认真的女人。

他伸手拦住顾思思，却被她躲开了。

裴清寂轻叹一声，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我送你出去。”

他借着身高优势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思思。

初冬的月亮，又清又冷，淡淡地照着裴清寂。

顾思思停下脚步摸出包里的钥匙放在茶几上，抬眸看着他，“不用了，很近的。”

“还是我送你去公司吧。以后咱们俩还是朋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

顾思思还是摇头，“下午我就让人来搬东西。”

开门的一瞬间，裴清寂又叫住了她，“顾思思，别老让家里人担心你，你年纪也不小了，遇到个好男人就嫁了吧，顾阿姨可为你操碎了心。”

她没有回头。

背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冷淡嘶哑，“你今天去哪个地方住？”

“我回之前那个公寓去，我先住着找到房子之后我再搬出去。”

“好。过两天我来看你。”

顾思思逃似得出了别墅。

走出小院，她再也撑不住，费力地蹲下身子，任由泪水滑落。

她死命压抑住自己的哭声。

十年，弹指一挥间，她的暗恋也在今日结束了。

心情平复之后，顾思思打通了妈妈的电话，“喂妈，今年我准备回来过年。”

那端激动得语无伦次，“好好好，我和你爸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啊！回来的路上注意安全！”

顾思思有些哽咽，“妈，我也不打算回北城了，以后就留在老家了。”

“留下好啊留下好，妈给你看了好多品学兼优，相貌出众的好男人，等你回来，妈给你招个女婿！过完年就把事情定下来，争取今年就结婚！”

听到妈妈的声音，顾思思的心里一阵暖流淌过，好像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

“等我回来。”

顾思思以前对妈妈催婚的事情特别地反感，现在听到这些也没有那么烦躁了。

裴清寂还想追出去，褚莹却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端女人传来粘腻娇嗔的声音，“喂清寂，她搬走了吗？”

裴清寂叉着腰轻泄了一口气，“当然，我已经让她搬走了。”

他嘴角上扬，挂着淡淡的笑，“我已经跟她断绝所有联系了，你不用担忧。”

褚莹听到这话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下，“清寂，我只是不希望你跟她藕断丝连，我会没有安全感的，清寂，你明日陪着我去看婚纱吧！”

裴清寂轻嗯一声，挂了电话。




当初她是为了裴清寂来的北城，如今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了。

顾思思想了想，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办了离职。

她在设计服装上很有天赋，领导舍不得她走。

“是不是对薪资不满意？还是？这些我们都是可以商量的。”

顾思思还是摇头，她铁了心的要离开。

“离开家太长时间，我想回去陪陪我妈妈。”

领导似乎有些为难，“顾小姐，您是不是跟裴总吵架了？你辞职的事情我得请示裴总。”

顾思思刚想说些什么，裴清寂就打断了她，“你辞职做什么？你辞了职去哪里？”

裴清寂没有听到顾思思说的那句想回去陪陪妈妈，只听到了领导说的辞职二字。

疑惑和不解在心里蔓延。

顾思思不知怎得，有些心虚，她躲开了裴清寂投来的视线。

“我就是想开个工作室，你就批了吧。”

裴清寂轻泄了一口气，他一直都知道顾思思想开工作室的想法，但此时听到她平淡的语气，他心里没来由的不安，不过顾思思是不可能离开北城的。

他思及此，复而看向那领导，“她辞职的事情我知道了，批了吧。”

她回头瞥了一眼裴清寂，眼底的郁色更浓了。

领导见两人气氛不太对，立马笑着打圆场，“哈哈哈哈既然…裴总批了，那就…诶！要不然今晚组织个欢送会？反正大家都在！”

那人也没管顾思思答不答应，直接朝办公厅众人一吼，“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裴总请客！每个人都必须到啊！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裴清寂也没反驳，丢下一句，“你们定位置。”

说完又捏了捏顾思思的肩膀，“我名下正好有个大平层，到时候我把钥匙给你。”

然后就回了办公室。

晚上的时候，褚莹也来了。

女孩子肤白胜雪，端正的五官俏丽，圆润的杏眼一笑便溢出光亮来。

众人见到褚莹，第一时间都将视线转向顾思思，见她仍然淡淡的，没有任何反应，才泄了口气。

看来顾思思和裴总真的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大家好，我是褚莹。”

她穿着精致昂贵的淡绿色长裙，她似乎特别钟爱高马尾，显得元气又有活力。

实际上也是。

“哈哈哈你好你好。”

褚莹推开裴清寂的手，绕过大半个圆桌走到顾思思身边的空位坐下。

“我可以坐在这吗？”

她没来由地语气不善。

顾思思放下酒杯，“你已经坐下了。”

裴清寂也顺势在褚莹身边坐下。

又是帮她擦手，又是帮她倒水的，十分体贴关怀，无微不至。

“你就是思思小姐吧，我听说你跟清寂是旧相识？在公司干得风生水起的，为什么要走？”

顾思思看得出褚莹眼底的敌意，可她还是假装忽视掉了。

刚想开口，就被裴清寂打断了，“褚莹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也会到公司来，大家多多关照。”

饭桌上又猛地爆发出哄笑声，“我们会的。”

“会的会的，裴总真是好福气啊。”

“褚小姐真是个大美人呢。”

褚莹又勾起唇角，拿着菜单点了一桌子的菜，“我来过这家餐厅，我知道哪些菜好吃。”

菜上齐之后，顾思思有些面露难色。

这满满一桌，居然全是辣菜，她最不能吃辣了，一吃辣胃就难受。

偏偏褚莹还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顾思思强忍着难受一口接一口地吃下去。

辣油一入口，她就止不住地咳嗽，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吃到一半的时候，顾思思实在忍不住，借口去了厕所。

她刚上吐下泻完，褚莹就来了。

“这么难受啊，裴清寂说，你吃了辣会发烧？”

顾思思撇开她，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

岂料，下一秒褚莹抓住了她的头发，迫使她的脸对着天花板，“我问过裴清寂，他一点都不喜欢你，你怎么还死缠烂打，不肯离开呢！”

顾思思不想反抗，眼泪顺着眼角滑到耳蜗里。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废，她现在只想回家，再也不想见到裴清寂了。

褚莹松了手，后退两步理了理自己的裙子，走到洗手台从镜子里与顾思思对视，“我警告你！离裴清寂远点！你跟我是没法比的，他从来没爱过你。”

“不过，你也太废物了！跟裴清寂认识十年了，都没能让他爱上你。”

顾思思眸光微暗，眼底染上抹自嘲。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褚莹关了水龙头，故意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哭哭啼啼地就跑出去了。

顾思思回到包间的时候，褚莹正抱着裴清寂的胳膊告状。

褚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

她使劲跺了跺高跟鞋，“好姐姐，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样欺负我。”

“如果是因为我给你夹菜，那我向你道歉，我是真的不知道你不能吃辣。”

说完，她又往裴清寂的怀里躲，“清寂…你都不知道，刚刚她特别吓人，感觉要把我吃了！我只是想跟思思姐当朋友而已，没想到她这么反感。”

裴清寂的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半晌，才开口，“顾思思，跟褚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