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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坐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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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夫君留洋归国,痴情于十里洋场的风月女子。

而我是他的旧社会嫡妻。

为了哄骗女歌星跟他回家,夫君要我与他假和离。

夫君说:李青萍是新时代女性,她不愿做妾。

但夫君让我放心,他必不会损毁两家姻亲。

复婚后,李青萍只能是妾,我是他唯一的正妻。

1 夫君胡沛霖最近又有新欢。

听丫鬟说是十里洋场新来的女歌星,名唤李青萍。

李青萍仅仅是登场初夜,夫君就宴请新闻记者,乃至军方各界为她捧场。

当晚歌舞通宵达旦。

隔天,胡沛霖又送去好些洋装首饰。

然而,这回不同以往。

胡沛霖对李青萍宝贝得紧,从不痴缠留宿。

闲暇时,夫君将人安置在郊外的洋楼,一支支缠绵悱恻的琴曲述说不尽的相思。

母亲为此愁白了头。

胡沛霖肚里有洋墨,往常就看不惯我这等旧社会女子,只知攀附男人。

他留学归国后,胡母一哭二闹三上吊,让胡沛霖娶了我。

万事以孝为先。

胡沛霖父亲早亡,是胡母继承万贯家财,一手将他拉扯长大。

纵使胡沛霖再不满意这桩包办婚姻,我们也算相敬如宾。

可李青萍的势头太盛。

母亲担心胡沛霖学着那些归国同窗的作派,休旧妻结新婚。

我让她消消气。

我与胡沛霖好歹也是青梅竹马,旧日里的情分到底不会抛个干净。

七年前,胡父新丧,家国动荡,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胡家母子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们迫不得已躲回乡下,仰仗我爹这位县太爷,保全身家性命。

我与胡沛霖便是在那时相识,定下娃娃亲。

尽管后来,胡沛霖说我们这是封建糟粕。

可他看我贤良淑德,嫁妆丰厚,一张脸清秀可人,再也没说什么。

而我为了稳坐胡太太的位置,从不插手他的风月事。

风流成性的胡沛霖因此对我愈发满意。

只是我没成想母亲刚走,正巧碰上胡沛霖挥霍归来。

夫君笑吟吟地与母亲打个照面。

他阖上门,扭头却甩掉好好先生的假象。

他与我说:梅兰,我们和离吧。

李青萍是新时代女性,她不愿做妾。

2 我为他端出来的洗脚水险些打翻在地。

可到底是稳住了。

胡沛霖伸手替我托住热气腾腾的铜盆,放在一旁。

他难得拉着我坐在南洋的沙发上说话:这些琐事交给下人就好,你是我太太,不必做小伏低。

说什么太太,他适才还说要休了我。

我面色发白,胡沛霖却弯着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头:我们这是假离婚。

等我将青萍领回家,她离不开我。

到时候,我们便正式结婚。

你还不知道如今社会,结婚需要拍照领结婚证,县太爷跟前一张合籍书已经不管用了。

胡沛霖耐心与我解释:你是我的太太,迟早要适应新社会。

我对夫君向来是无有不从。

胡沛霖当下便拿出早已备好的和离书,与我签字画押。

签好后,我有些疑惑:那李姑娘今后就是夫君的外室?

胡沛霖被我短浅的见识逗得开怀:在新社会,你要说她是我的情人。

算了,你不能理解,就当她是妾吧。

胡沛霖却是个信守承诺的,他再也没叫我端起那盆洗脚水。

他哄着我离婚,自是要把新居腾出来给他和小情人住。

我被胡沛霖安排到外滩的大院,闹中取静。

他想不到我出乎意料的温驯乖巧,还说就算是假戏真做,也不能糊弄李姑娘。

外滩的院子既然是我住,就要归到我名下才不引人注目。

而且我的嫁妆也要一并搬走。

我委曲求全,胡沛霖很是感动。

他一并照做。

青天白日,他竟吻上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青萍进门后,她和你共侍一夫,也能减轻你的辛苦。

胡沛霖说得头头是道,好似纳妾真真是为我考虑。

可他不知道,我不打算回来了。

3 如今世道,男人娶新式女子才是时髦。

母亲来上海哭也是为着这事。

她得知胡沛霖花天酒地,浑然不把我这位嫡妻放在眼里。

母亲一辈子没见过世面,只在火车上听说如今新世道,女子也可以休夫。

她来劝我:囡囡,不如你与胡家那小子离婚吧。

如今世道要乱了,胡沛霖结交狐朋狗友,成日没个正形,你爹爹担心哪日闯出祸来都不得而知。

不如你随母亲回老家,回到县里,哪日打起仗来,也波及不到咱们。

爹爹是县太爷。

自古皇权不下县,他又是连接中央的唯一枢纽,自是比旁人知道得多些。

而我是爹爹与娘亲的老来得女,自小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他们为我寻的亲事在当时而言也是顶好的城中富商独儿。

爹娘对胡家有恩,胡家寡母将来便不敢刁难我,夫婿也必不会背弃我。

如他们所想,胡沛霖的确不负我。

尽管外头莺莺燕燕无数,他从未闹到我眼前。

胡沛霖为钓鱼巷的女人送一身旗袍,定然会记得给我打两件首饰。

曾有不识趣的女学生追到楼下,我还未来得及询问事由。

胡沛霖已然将人赶走,再不来往。

他哄我说,全然是那姑娘见他家产无数,自诩略有才貌便私自纠缠。

如今是新时代了,他绝不会让我纳妾。

一切直到李青萍出现,胡沛霖对她一见钟情。

他高调求爱,连报社的头版都写过他的花边新闻。

父亲从县城将报纸带回家读给母亲,大骂胡沛霖不知廉耻,竟然与名伶歌姬厮混到一块。

母亲来上海哭,实是哭给胡母听。

胡母早年手握万千家财,一人支起家族产业、抚育亡夫幼子,积劳成疾,如今只剩个空架子。

她卧病在床多年,闻言也不由艰难爬起身,握住母亲的手。

胡母百般保证,胡沛霖不敢负我,那什劳子歌女不配高攀她家门。

我不知母亲有没被她说服。

可转头,我们还是离婚了。

4 住在楼上的胡母是第一个得知我搬离胡家的动静。

她由七八个女佣搀扶着下楼,瞧见我要走,死活拉住我。

是不是沛霖逼你的?

他敢对不起你,我替你打死他!

胡母也是出身大家闺秀,她从未有过如此失态。

毕竟她从来就极满意我这位儿媳,既是官宦人家,又心性单纯。

我不计较胡沛霖早年对我的嫌弃,也不胡乱吃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她不舍得我,可我笑着拂开胡母的手:夫君还没与您说吗,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天,胡沛霖连新开的工厂都没去,就让司机生生送回来。

胡母发了好大的脾气,连我也安静乖巧地立在墙根。

胡沛霖一进门便赔笑脸:母亲… 他还未说完,胡母的巴掌便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

胡沛霖连忙挡开胡母的下一个巴掌:母亲,你先听儿子说!

我与梅兰不是离婚,是要改旧为新!

以前的形式已经没用了,现在的人都领结婚证。

还有这些嫁妆都是封建糟粕,我是让梅兰拿回去。

胡沛霖不愧是吃过洋墨的人,三言两语将胡母唬得一愣一愣。

只是还未等胡母理顺利害关系,半敞的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位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

她画着时兴的妆容,露出藕段一样皙白的大腿双臂。

女人经过我的身旁还带着甜甜的异香,应是叫香水什么的西洋玩意腌入味了。

她细细尖叫,如同黄鹂,上前捂住胡沛霖红肿的脸:沛霖,你怎么了?

谁伤的你?

青萍。

李青萍突然到访,胡沛霖又惊又喜,不由低低呼唤女子的名字。

胡母顿时气得险些搅碎帕子:她就是那个唱曲的?

你是不是为了她,才作这一场秀?

胡母吵闹不休,胡沛霖下意识将李青萍藏入怀里。

可他的动作无疑是彻底激怒胡母。

一个长年卧病在床之人竟一时夺过胡沛霖怀中的美人儿。

胡母左右开弓,打得李青萍顾不上捏着嗓子,唯有嗷嗷大叫。

你算什么新时代女性,还敢勾引我儿子,无媒无聘就妄想进我家门!

5 胡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场闹剧落幕。

我却早就收拾好,独自离开。

胡沛霖见事情已成,也不顾什么母慈子孝。

他的心肝宝贝被胡母打成猪头,胡沛霖虽无法还手,却叫下人将胡母送进疗养院。

自己倒是和和美美与李青萍住进胡母年轻时打拼下来的洋楼。

儿子不孝,胡母大病一场。

胡沛霖与李青萍虽不曾有名分,却似新婚燕尔,哪顾得上她。

最终还是我提着老家的山参去看望胡母。

我作天真地道:夫君想迎青萍作妾,可青萍是新式女子,轻易不肯松口。

夫君说只要青萍点头,他以后还要与儿媳复婚。

胡母心如明镜,知道我这是被她儿子哄骗。

胡沛霖为着狐狸精,连老子娘都不管了,怎会记得我?

她自觉愧对我爹娘的嘱托,将多年都不曾放手的产业全部转移至我名下。

只要沛霖娶回你,这些产业就归回他。

胡母说的是气话。

这笔本钱是她想要留给胡沛霖最后的救命用的。

我笑吟吟尽数收下,让胡母放心。

只要沛霖不负我,我定不负他。

有着山参吊命,胡母到底是救活了。

可她还不知道我来是为了尽最后的孝心,报答她这些年身为婆母却不曾刁难我的恩情。

胡母病愈,大张旗鼓从疗养院回家那日,我一个外人,再没有理由去送她。

胡家自然也没来人,胡母为此摔弯了拐杖,最后坐上轮椅回家。

可她深知李青萍如今将儿子迷得七荤八素,到底没给家里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下脸子。

而是忍气吞声地接纳了鸠占鹊巢的李青萍。

胡沛霖也不是诚心与母亲作对,他趁机让李青萍好好孝敬胡母。

毕竟在他心里,往后几十年,李青萍都要与我一起伺候他母亲。

只是他没想成李青萍并不愿意。

曾经的李青萍可是明星大腕,她为着痴情的胡沛霖才罢唱还家,洗手作羹汤。

如今,胡沛霖却要她照顾一个险些毁了自己容颜的老婆子。

李青萍又哭又闹,不肯罢休。

胡母也在一旁抚胸叹气,说自己老了不中用,儿子要新妇不要老母。

胡沛霖里外不是人,两边不讨好。

趁着一个雨夜,十里洋场的电话竟然打到我的上海外滩。

我接起电话时,背景音传出好几家军官太太在我家里打马吊的快活笑语。

我同样不掩笑意,理所当然地道:喂,若是胡先生喝得大醉,你们该打到胡家楼,让李小姐处理。

那头却是胡沛霖苦闷地喘息一声。

我吓了一跳,他的声腔灌满了醉人的红酒气,使人微醺:梅兰,是我。

抱得美人归,扬言金盆洗手的胡沛霖又去喝花酒了。

我没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来电。

因此,手里的牌打错了,竟给旅长夫人点了炮。

同台的军官太太们更是笑得没边,衬得胡沛霖那头寂寥落寞。

我小声回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