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突然记起来，哥哥送我车时说过，这辆车上有最新的紧急系统，发生车祸时会自动报险。

被救的希望再次出现，我费力睁开眼睛。

“车主，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想回答，可我现在连张嘴都做不到了。

客服再次说话了，但并不是对我说的。

“车主一直没回应，可能已经失去意识，立刻给她的紧急联系人打电话。”

说完后，她又一遍遍地呼唤我。

有好几次，她听到了不远处大姑姐哄孩子的声音，试图询问大姑姐事故情况。

可大姑姐丝毫不理会。

我撑着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费力敲击客服发声的小喇叭。

颤抖的指尖断断续续敲下一组摩斯代码。

我发送了蛇的英文单词。

我不知道客服能否理解，但我除了手指还能稍微动一动，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

客服一开始没听懂，不断询问我能不能回答。

听到回应她的只有敲击声后，突然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问：“您是不是中了蛇毒，需要解毒血清？”

“如果是的话，你敲一下，不是就敲两下。”

我激动地敲了一下。

客服连忙通知她同事，然后一个一个举例境内常见的毒蛇，以便确定我被什么蛇咬了。

尖吻蝮、眼镜王蛇、竹叶青……在她讲到银环蛇时，我终于支撑不住，手指敲了最后一下，再也没力气了。

客服松了一口气，告诉我已经通知急救中心准备血清，让我不要担心。

可我此时吓得头皮发麻。

因为我发现脚下那条银环蛇的尸体不见了！

它咬了我一口后，被我狠狠踩中蛇头，激烈挣扎几下后就不再动弹。

我以为它死透了，加上情况紧急，一直顾不上处理它。

可现在它不见了！

这说明它根本没有死，只是暂时晕了过去，现在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

我现在完全不能动。

根本无法搜寻它的身影，也无法躲开它。

也许它正吐着信子，匍匐在驾驶座下阴鸷地盯着我的另一只脚，伺机报仇。

也许它正盘在座枕后面，弓起身子准备一口咬住我的脖颈……“嘶嘶嘶……”副驾驶位置传来细微的声响。

强烈的恐惧让我气血翻涌得更加厉害。

我想转动脑袋去看副驾驶，但无尽的黑暗瞬间袭来……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被银环蛇咬了一口。

大姑姐觉得我演戏骗她，非但没帮我叫救护车，还摔了我的120电话。

绝望的我突然发现：脚下的银环蛇不见了！

而大姑姐身后的背包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1高速上行驶时，我的脚被银环蛇咬了一口。

我踩死蛇后，猛打方向盘进入应急车道。

用发圈紧紧扎住小腿，翻出小刀割开伤口挤毒血。

伤口不断涌出黑血，我十分害怕。

“大姑姐，快打120，我被银环蛇咬了。”

我对后座抱孩子的大姑姐说道。

她刚才差点撞上我的座背，此刻特别生气。

“陆晚晚你故意的吧？！

车上怎么可能有银环蛇？”

她狠狠地踢我的座背。

“你就是不想送我回家过生日，故意找了个借口停在这不走，耽误我的时间！”

我本来在外地出差。

因为姐夫不肯买金镯子当生日礼物，大姑姐闹着要回娘家。

心疼她的婆婆和老公强硬要求我开车去深山里接她，我刚开始是拒绝的，但最终拗不过他们过来了。

大姑姐一听说我起初不愿意，从上车起就没黑着一张脸。

现在更是认为我故意耽搁。

麻痒的感觉从伤口蔓延到小腿，有些地方疼得像针在扎。

我更着急了。

“我真的被蛇咬了，不信你来看一眼。”

大姑姐斜了我一眼，头根本不舍得向前伸一下。

“演，你就继续演。”

下肢一阵阵发麻发疼，强烈的不安袭来。

我知道不能指望她帮忙了。

看见伤口的血由黑转深红后，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120吗？

我被银环蛇咬了，位置在……你还演上瘾了是吧！”

大姑姐抡起一瓶矿泉水重重砸到我的耳朵上，我的脑海里“嗡”的一声。

手机脱手飞出，摔倒了驾驶座下面。

我慌了，因为我发觉四肢开始使不上劲儿了。

若是平时，就算是矿泉水瓶砸到手上，手机也不会轻易飞出去的。

大姑姐又开始疯狂踢我的座背。

“别以为打120我就会信你的鬼话！

快开车！

快快快！”

随着座背一下一下的摇动，我的心突突地加速跳起来，这不是好征兆。

脑子也开始发晕了，从四肢蔓延上来的痒麻感侵入舌头。

我费力捡回手机，艰难地开口：“我、我……海东高速……”电话那头的接线员也很着急。

“请问是海东高速的哪个路段呢？”

“女士，如果你无法说话，可以把电话给旁边的朋友，让她帮你回答好么？”

我张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

可舌头好像硬成了石头，根本说不出清晰的字句。

接线员的声音大了起来：“女士？！

女士您还在吗？”

大姑姐突然探过半个身子，一把夺过手机。

我心中燃起希望，她只要低头看一眼我的脚下，就能看到银环蛇的尸体和我的伤口！

可大姑姐对着手机大喊：“傻逼！

你们都被她骗了！

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轿车里哪来的银环蛇啊？”

话音刚落，她狠狠剜了我一眼，摁掉救命电话丢在后座。

然后坐了回去，低头哄怀中的小侄子……
3小姑娘转身走了。

望着白车远去的背影，我满心绝望，一切都完了。

大姑姐将睡着的小侄子放在后座。

面目狰狞地拉开我的车门，一只手抓住我的头发，一只手死命地甩我巴掌。

“叫你吓哭我儿子！

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我心惊胆颤，哭得更加厉害。

她打得很用力，长长的指甲在我脸颊上留下血痕，可我却不觉得有多疼。

不仅不觉得疼，身体上的痒麻感也在消失。

我只觉得冷，骨子里的冷，令我的身体不可控制的发抖。

眼皮十分沉重，上睑不断压下来，一点点遮住我的虹膜……大姑姐看到我眼睑半垂，气得后仰。

她认为我在鄙视她。

“你还敢瞪我是吧？

看我不戳烂你的眼睛！”

她从路边折了一根树枝，用分叉尖锐的那头，疯狂地戳我的眼眶四周。

我紧紧闭上眼神，身体被她推得向副驾驶倒去。

大姑姐暴怒。

“躲？

你竟然躲我！

我戳死你这个贱人！”

她气得啐了我一口，手上更加用力。

我觉得眼睛热热的，好像有什么液体从缝隙流入眼睛里，很难受。

眼泪混着血涌出，划过脸庞。

我心中紧绷的弦断了。

死就死吧，与其被大姑姐折磨得这么痛苦，不如现在就死了。

我气血上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踩油门，转动方向盘向防护栏狠狠撞去……弹出的安全气囊砸得我眼冒金星。

我的视线更模糊了，脑袋昏昏沉沉，仿佛随时会坠入死亡的深渊。

“你他妈想死啊！”

“要死你就死远点，被连累我和我儿子！”

被车门带倒的大姑姐气急败坏地抱出后座的小侄子，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看他吓得哇哇大哭，气得又狠狠踹了我一脚。

我再没力气恨她了，只觉得好困很困……一道机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滴滴滴，检测到车辆发生碰撞，SOS功能自动激活，车辆位置和数据已发送救援中心。”

紧接车内响起客服的声音：“车主，您受伤了吗？

需要我们为您做些什么？”


2我哭了，眼泪混着脸上的冷汗滴在方向盘上。

手脚发软，脑袋眩晕，无法说话。

我现在连打开车门，爬出去向路过的车辆求救都做不到。

视线突然变暗，方向盘和远处的景物出现了重影。

我开始看不清了。

绝望在心中弥漫，可我真的不想死。

大姑姐在后座冷哼一声。

“哭什哭啊？

还在装！

还不赶紧开车，我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着我呢！”

“连个司机都当不好，回去后我一定让我弟狠狠打你一顿。”

我指望不上她，只能咬牙使劲，让自己的头顺着重力重重砸在方向盘上。

“滴——滴——滴——”一道尖锐的喇叭声突然响起，吓得大姑姐一个激灵，怀里的小侄子哇哇大哭起来。

“你想吓死我儿子啊！”

她破口大骂，迅速下车到路边哄孩子。

持续不断的喇叭声引起路过车辆的不满，很多车主鸣笛表示不满，甚至摇下窗骂我不会开车。

我真希望他们能停下车，打开车门狠狠骂我、打我。

这样就能发现我的异常，帮我叫救护车。

终于，有一辆白车停在我前方。

车上下来一个小姑娘，一边向我张望着，一边走过来。

“你是需要帮助吗？”

她冲着我的方向喊道。

我激动得流下眼泪。

她此刻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30米、20米、10米……5米，快了，快了！

我费劲地张嘴，想让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哄孩子的大姑姐，突然拦在她面前，就差3米！

“妹子你别理她，我弟妹不想送我回家，趴在那给我甩脸子呢，该干嘛干嘛去，少掺和我们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