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欧阳琳在闭目养神，而杨晴在透过窗户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这种情景几乎每次都一成不变，杨晴甚至觉得这辆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存在。
“你出去了那么久，做什么去了？”
但这一次，却有了些变化。
欧阳琳突然开口了。
“没做什么，难得来这边的小城，加上有点时间，就索性让人带我在周围转了转。”
杨晴面色平静地说道。
“哦，那感觉怎么样？”
“也没什么特别的，和京都的繁华没办法相比。不过树倒是挺多的，现在叶子黄了，很漂亮。”
杨晴想了想，缓缓说道。
“哦。杨晴。”
“嗯？”
“你来我身边多长时间了？”
“有三年了吧？三年零五个月。”
“那么久了啊......帮过我那么多次，真的是辛苦你了。我其实一直都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晴一愣，
“以后？当然还是在你身边。其他的暂时没有考虑过。考虑也没用，像我这种职业，意外和明天谁能说得准哪个先来呢？”
欧阳琳这时终于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看了杨晴一会儿，这才说道：
“我知道你的职业性质不允许你多想，但这么久以来，你已经超额完成了使命。如果现在我主动申请换人并为你担保的话，你的上级大概率会同意让你转业去别的地方。所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杨晴脑子嗡地一下，难以置信道：
“你要换人？我是做错什么了吗？如果是，请告诉我，我立刻就改。”
“不，恰恰相反，你做得很好，近乎完美。你放轻松，这不是试探，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谈这件事。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忍心有一天眼睁睁看到你死在我面前。如果这是注定有一天会发生的情景，那我至少希望那个人可以不是你。”
欧阳琳认真地说着。
杨晴看着她，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话听起来倒是很温情，但杨晴实在太了解这个人了。
温情两个字，和她绝对是两个次元的存在。
简单来说，就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晴不知道她到底打算着什么，所以心里横生了不少的猜测。
“我......”
没等她说完，欧阳琳已经帮她做好了决定：
“先休假几天吧。就这么定了。”
杨晴默然，只能听从命令。
车子没有开回原来的酒店，而是直接去了军区大院。
杨晴知道欧阳琳是准备要动手了。
穿过一道道哨卡，车子开进了守备森严的大院。
二人自那之后，全程再无交谈。
下车之后，欧阳琳在等候的军官引领下，径直去了大院内部。
而杨晴，也被提前安排了人，被一名军官带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空房间里。
房间很普通，只有基本的家具和洗漱用具，和酒店的环境没法相比。
但杨晴此时却顾不上在意这些，因为她发现在房门之外，站了两个气血旺盛，荷枪实弹的士兵。
自己被关在这儿了！
杨晴直接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愤慨之余，杨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化。
“计划要执行，这是最重要的事，不会更改。
我被临时取消行动，并被关在这里，代表欧阳琳或者军方对我的属性产生了怀疑。
看来之前的问询还是没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只是，这疑虑的关键到底是在哪里？
和破晓的接触，还是......他？”
杨晴心中浮现出公园里沈星和她拥抱时的模样。
她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又或者......两者皆而有之？”
杨晴面色有些发白。
不仅是担心沈星的安全，也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欧阳琳原来并没有那么信任我！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还安排了监视我的人！”
杨晴呼吸粗重起来，难言的近乎于背叛的情感，在此刻直冲胸腔。
她不确定监视自己到底是不是欧阳琳的主意，但有一点毋庸置疑。
欧阳琳肯定知晓这一切。
“原来不是例行问询，而是在带着答案在试探我......”
回忆起昨天那些被询问的问题，杨晴当时的诸多疑惑在此刻终于被解开。
“所以今天带我去唐家，也是想看看我会不会再和沈星接触？如果接触也就意味着......我泄密了......”
杨晴意识到，自己今天的善意提醒，非但没有给沈星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反而让他即将面临一场天大的麻烦了。
欧阳琳和军方会相信她只是在和沈星告别吗？
“不，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情感的冷血生物。如果我是他们，也不会相信。”
“所以接下来，就是抓捕沈星了......也许是现在，也许是计划执行之后，总之，没多少时间了。”
杨晴一下紧张起来，她不认为沈星会直接被军方灭口，他们还没那么残暴。
但长时间的审问和囚禁，是绝对少不了的。
而即便最后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他也会被终身监视，彻底失去生而为人的自由和尊严。
“不......他甚至都没办法得到这种结局，因为审问他当时情况的那一关，他就过不去！他并不知道我是怎么说的，我们的口供必定对不上。”
完了。
杨晴的脸色一片煞白。
出于自救的本能，她心中闪过了这件事的最优解：
实话实说，把沈星的秘密暴露出去。
实话是不怕被怀疑和反复验证的。
但坏处就在于，沈星的命运将变得不确定。
可能被当成实验体研究，可能被培养成完全的工具人。
总之，不太会是比较好的结果。
“那孩子的人生还没开始，不应该承受这些。杨晴，别做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你无父无母，一个亲人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打算叫你姐姐了，难道你却要亲手把他推进深渊吗？”
杨晴呓语着，内心天人交战。
最简单的解法，对自己也最有利。
可如果不这么选，那面对的就是一个几乎解不开的死局。
沈星已经被军方盯上，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了。
唯一能操作的地方，还剩什么呢？
杨晴一向是不太喜欢考虑太多的人，她的职业更重要的还是执行。
思虑太多，反而容易生出顾虑，失去勇气。
但此刻，对沈星的担忧却逼得她不得不开始绞尽脑汁地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深夜时分。
听到外面军车引擎的轰鸣，杨晴身子猛地一颤。
她已经维持现在的姿势枯坐了好几个小时，此刻回过神才觉得身体酸痛。
但她顾不上这些，立刻起身来到窗边，看向外面。
足足十多辆军车，满载全副武装的武者官兵，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鱼贯而出。

没时间了。
杨晴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了这一个念头。
等行动完成，下一步就会抓捕沈星。
“行动顺利的话，今夜就可以搞定了。我必须先想办法出去......”
杨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向了门外的士兵。
......
唐家。
今天唐家的很多人都很高兴。
唐欣雅得到了老师那么高的肯定，让他们相信唐家在未来必将崛起。
所以每个唐家的一份子，都从内心里对未来满是憧憬。
而憧憬，会让人感到幸福。
一大家人，趁着这个愉快的氛围，干脆办成了宴会。
一直打打闹闹到将近半夜才告一段落。
中途沈星和唐雪儿想回去，但是被赵素娟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肯放任何一个人走。
没办法，沈星还不想现在就跟他闹得太难看，只得继续留在这里。
他们玩他们的，沈星则坐在角落搜索关于“破晓”的信息。
还别说，和沈星预料的不同，相关的消息真不少。
有一些破晓制造的恐怖事件，也有他们对抗官兵获胜的新闻。
甚至连专门宣传他们的网站都有。
沈星点开了几个，质量参差不齐。
沈星估计应该都是个人出于自己的意愿做的，而并非破晓本身的宣传。
但这也意味着，破晓竟然有着野生的粉丝。
好奇之下，沈星仔细看了下关于破晓的介绍和他们遵从的理念。
然后，很是震惊。
简单来说，破晓的理念，就是精英化的极端形态。
或者说难听一点，精英化的疯狂形态。
他们认为，当今世界，各国之间相互制衡，各种势力野蛮生长。
这种脆弱的平衡早晚有一天会被打破，而到时整个世界将乱成一团。
相互攻伐之下，人类终将自取灭亡。
即便最后决出了胜者，可人类整体的力量，也将衰落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从此在这浩瀚的星空中，彻底失去崛起的希望。
因此，破晓呼吁，全世界真正的天才联合起来，一起成为令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的力量。
他们将以绝对的碾压姿态成为人类的引路者，结束内部的纷争，将力量对准广袤的星空，星辰大海才是人类的未来。
这是好的方面。
比较有争议的方面则是，破晓提倡将人类按照才能和价值进行严格的分级。
以超级计算机计算出的对人类整体贡献的可能性为最根本的考量，人类会被分为多达数十个等级。
资源和福利的分配，会严格遵循等级制度。
也就是说，有才能的人将享受更多的资源，从而更多地为人类做出贡献。
而才能有限的人，将取消各种福利措施，只能维持一个很低的幸福度，去为上面的人提供养料。
整个社会，将变成一个分工严格的巨大机器。
每个人都将以价值最大化的姿态，去不断强化这台机器，从而让人类的实力飞速提升，将内耗无限缩减至零。
而想要做到这一切，无疑需要由数量庞大的精英在少量天才的领导下来完成。
以上，就是“破晓”对外宣称的理念。
很多人对其嗤之以鼻，但也有不少人狂热拥护。
而沈星看完，只有一个最明显的感觉。
虫族。
将高效和冷血发挥到极致，印象中只要虫族。
但......虫族是虚构的。
这片星空下，真的会有那么可怕的种族吗？
沈星不知道，但他却很佩服“破晓”最初的组织者。
他很确定，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出现关于虫族的游戏或文学作品。
这个组织者是完全靠着对人类命运货真价实的思考，原创出了这个疯狂的理念。
至少在这一点，沈星认为他不负天才之名。
当然沈星自己，并不认为“破晓”将来能够成功。
“方向固然不无不可，但人性实在难以掌控啊......虫族能够完成那种社会生态，是因为它们共用一个大脑。可人类太聪明了，个体化太强。想让他们循规蹈矩地放弃自己的思考，怎么可能？”
沈星知道他们肯定也能想到这一点，但从蓬勃发展的势头来看，他们应该是找到了一定的解法。
“依靠外力么......算了，管人家那么多干嘛？我又不准备加入。”
沈星哑然失笑，划动手指关闭了页面。
这种危险组织，他丝毫不想再扯上关系。
“好男儿当然要走正道，活在阳光下多舒服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美美地过完一生，不爽吗？加入这种见不得光的组织，整天担惊受怕的，傻子才这么干。”
沈星撇撇嘴，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早了，宴会也接近尾声。
他起身准备离开，回去洗个澡，美美地抱着未婚妻睡觉。
但是去叫唐雪儿的时候，发现赵素娟正拉着她说话。
唐雪儿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先走，不用等自己。
沈星见赵鹏宇也在那儿，眉头皱了一下。
不用想也知道，这对姑侄又在打唐雪儿的主意。
沈星心中对两人的杀意又深了一些。
说了一声“我在外面等你”，就离开了大厅。
外面的夜色已深，月光也很稀薄。
偌大的庭院，显得幽深而静寂。
沈星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了杨晴。
“当时还是有点耍帅啊......说什么不想让她觉得麻烦，真有病！叫声姐姐能有什么麻烦？她那种身份，知道的东西肯定也多，就算只是做朋友也不错啊。现在搞得都不好意思联系了。”
沈星莫名地有些脸红和郁闷。
感觉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当初十几岁时的模样。
逞强，拧巴。
“我其实更喜欢姐姐系的女人吗？”
沈星也搞不懂了。
只知道白天和杨晴相处的时候，让他感到放松而亲切。
好像两个人已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
文艺一点来说，就是感觉心的距离很近。
这是在和唐雪儿相处时所感受不到的。
唐雪儿个性不错，但对比杨晴，缺失了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沈星只能认为是这个原因。
“沈星，有人找你。”
突然，有人拍了下沈星的肩膀。
然后也不等他回答，就拉着他往一边走。
沈星回过神，认出他是之前跟自己坐在一桌的其中一个。
“谁找我？”
“你去了就知道了，好事儿！”
“呵呵，行吧。”
沈星笑了笑，任凭他把自己拉到了南边的一个墙角。
这是平日存放垃圾的地方，一般没人会来。
沈星依稀看到，黑暗中，有四个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过来。

“你是赵姨的什么人？侄女？”
沈星索性直接问了一句。
赵真真摇了摇头：
“我听不懂沈少爷在说什么。”
沈星眯起眼睛，表情有些阴鸷地说道：
“我问你话，你敢不说？”
赵真真一愣，这个感觉的沈星，让她有些陌生。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慌乱，她很快调整过来，不卑不亢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您太过无理取闹了。还请催促下雪儿小姐，不要让夫人等待太长时间。”
浴室里，水声还在继续。
预计几分钟之内，肯定是结束不了。
沈星盯着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你会防身术吗？”
沈星冷不丁问道。
“什么？”
赵真真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一花。
然后就感到一股巨力传来，将她整个身体推进了后面的房间里！
赵真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本能地想要呼救。
可下一刻，一只大手又捂住了她的嘴。
随后，她在惊恐的眼神中，通过墙边的镜子看到了那个挟持自己的人。
沈星。
这是一个单独的衣帽间，专门放唐雪儿的衣服之类包包之类的。
家具除了衣柜和一个沙发之外，就没什么其他的了。
很快，她被沈星丢到了沙发上。
沈星也随之趴在了上面。
“我现在松手，你不许叫。敢叫一声，我就一掌打碎你的喉咙。”
二人几乎脸贴脸，沈星严肃地警告道。
赵真真眼含泪花，真有点被吓到了，赶紧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哼。
沈星这才松开她，顺势调整了下姿势，坐在了她旁边。
坐姿相比于趴着的姿势，行动起来要便捷许多。
“你、你想怎么样？”
赵真真警惕地问着，本能地用手将衣服的领口拉紧了些。
沈星抬腕看了下表：
“现在是九点一刻，雪儿洗完澡，大概是九点半钟。也就是说，我们一共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赵真真获得了喘息之机，大概是想到自己刚刚的模样有些丢脸，此刻便姿态强硬了一些：
“沈星，我警告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你敢伤害我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星点了点头：
“合理。这个反应才是对的，你果然......在唐家有人给你撑腰吧？从你刚来不久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但是一直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说着，他一把捏住了赵真真的下巴，有些病态地笑道：
“不过在刚刚，在我知道你姓赵的时候，我一下就豁然开朗了！你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呵呵，没错，就是眼神。你从一开始来到唐家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就是这样，一直都没变过。”
“按理说，你应该会有一个从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在知道我在唐家的真实处境前，你应该对我是尊敬的。但你没有，你从一开始就带着高高在上的蔑视。”
沈星的右手轻轻虚握住了赵真真的脖子，动作轻柔，可赵真真却一阵战栗。
“对，是蔑视。你发自内心地......不能说是看不起我，确切的说，应该是懒得在我身上花费任何精力，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敷衍，很应付。”
“就好像......你早就知道我是一个会死的人，而且大概率不会过很久。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告诉你的这一切？自然就是赵素娟。”
赵真真辩解道：
“这只是你的凭空臆测！根本就不是真的！我从没有那样对你，我严重怀疑你有被迫害妄想症！你快把我放开！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说着，她开始挣扎起来，似乎料定沈星忌惮的东西更多，所以她也没那么害怕了，甚至试图张嘴去咬沈星的手指。
“安静一点。”
沈星蹙起眉，似乎因为被打断，显得很不爽。
他右手稍稍用力，立刻紧紧地扼住了赵真真的喉咙。
赵真真试图把它掰开，结果发现比铁钳还紧，只能再次老实下来。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激动，因为前面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即便你看不起我，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是那种自卑到极度自尊的疯子。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你不想听听吗？”
赵真真咬着牙，狠狠摇头，心中升起了一种特别不妙的感觉。
“说来也怪啊，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很没有道理。就在刚刚，我还在问你是不是赵素娟的侄女之类的亲戚，因为你俩真的有地方......怎么说呢，神似？总之如果不刻意去看，就不觉得，但先入为主的话，就会很明显。”
“可当时我心里其实还浮现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你猜是什么？不猜吗？那也没关系，我直接告诉你。我当时在想，你是赵素娟亲生女儿的话，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啧，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明明知道是一个特别荒谬的念头，可它却在脑海里肆意生长，很快就超过了其他任何的猜想。赵真真，现在我让你认真回答我，我猜对了吗？”
赵真真狠狠摇头：
“你疯了！我如果是夫人的女儿，她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沈星挑了挑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说不定？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策略还是挺成功的，根本就没人怀疑过你们之间的关系。”
赵真真白了他一眼：
“我懒得跟你解释！如果你这么过分的对我，就是为了做这种无聊的事，那就到此为止吧！我可没兴趣陪你玩这种无聊的侦探推理游戏！快放开我！”
“好吧，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就安排做一次亲子鉴定看看吧！如果真的不是，那就算我猜错了，我会好好向你道歉。”
沈星轻轻说着，毫不怜惜地直接从她头上拽下了好几根长长的秀发。
“不行！你还给我！”
赵真真脸色微变，立刻出手抢夺。
沈星根本没有反抗，任凭她将头发夺了回去。
但下一刻，赵真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瞬间惨白！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时间有限，让我们跳过那些愚蠢的遮掩环节，好吗？”
赵真真失魂落魄地也坐在了沙发上，就在沈星旁边。
她咬着牙，非常不甘心地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察觉的？少跟我用第六感那种骗小孩子的把戏！我不信这种事没有把握，你就敢这么诈我！”
沈星对上她的眼神，惊讶道：
“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吗？还是个cool girl。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因为......你在很多细节上都在刻意地模仿赵素娟。也许你没察觉，但事实就是如此。我私以为，这是一种孩子对大人本能地模仿，为的是寻求一种心理上的认同感。另外再就是，你模仿得实在太到位了，现在回想那些细节，你和她几乎是一模一样，百分百的相似。”

回到房间，二人望着彼此，情不自禁地吻到了一起。
正是青春躁动的年纪，没一会儿就渐渐进行到了即将不能描述的地步。
好在唐雪儿到底是个矜持的女生，勉强推了沈星一下，小声道：
“太坏了你，现在可是大白天呢！”
沈星笑了笑，也清醒了些：
“白天怎么了？我们可是纯爱，谁也管不着。”
“切，我看你是想省下一份礼物！而且，你还没说交代你昨天到底去哪儿了？该不会在外面还有个相好的？”
唐雪儿叉着腰，有些蛮横地说道。
“呵呵，你还挺看好我。就我之前那种情况，能朋友都没两个，还想好的呢。谁会找一个连话都说不了的男朋友？
昨天我确实是被围在事故现场了，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出来。
好在找了个安全的位置躲了一夜，今天那些人就撤了，我这才赶紧回来。”
沈星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和她说实话。
毕竟这件事他自己还没完全弄清楚，如果真的很危险，那多牵连一个人进来，也没什么必要。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唐雪儿。
“这是我搞到的一门武技，虽然级别不高，但看起来还挺实用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半年前就入级成为正式武者了吧？
那时候应该能免费获取一门武技，我一直不知道你选的是哪一种，但应该不会那么巧重复才对。”
唐雪儿接过来看了看，很快便惊讶道：
“是D级的《火拳》！”
沈星好奇道：
“没错，你知道？”
唐雪儿明显兴奋了起来，甚至激动地亲了沈星一口：
“我当然知道！其实武者入级测试的时候，根据资质和潜力的不同，后面能选择的武技也是不同的。
我当时无论资质和测试结果都很普通，最后挑选的时候，也基本全都是E级武技。
偶尔有两个D级武技，也是那种一看就没人学的垃圾货色。
像《火拳》这种精品武技，根本就不会免费给我这种人。”
沈星也有些开心：
“那就好，多一门武技，战力也能提升一些。”
“哇，里面还有这么多资料！你是怎么弄到的啊？太厉害了吧！沈星。
你知道像这样的武技，在市面上要卖到多少钱吗？”
沈星摇摇头，他对这方面还真不了解。
“至少要二十万哦！可以买辆不错的车子了！”
沈星挑了挑眉，比他预想的要高了不少。
很快，唐雪儿就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而沈星，也激动地看向了那会儿出现的系统提示。
赠送成功，触发万倍返还！
D级武技《火拳》，返还S级武技《大日神拳》！
大日神拳：火拳进阶之后的终极形态！攻击时附加多种强力特效，未来将根据武技掌握程度逐一解锁！
此刻，面板包裹那里，一个格子上果然躲了一个技能书一样的蓝色图标。
沈星发现武技介绍了，竟然没有提到修习门槛，于是此刻尝试着使用了那本技能书。
叮！使用成功！已成功掌握大日神拳（第一层）！
特效1解锁：神光！攻击时将附带强烈的炫目神光，可令目标致盲。特效开启状态将增加气血消耗，请牢记。
沈星呼吸都粗重了：“还真能学！而且直接就能掌握！”
他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卫生间，把门关上后对着镜子轰出一拳。
果然，一道耀眼的光芒立刻出现，感觉就像深夜在高架上看到逆行车的远光灯一样！完全睁不开眼睛！
而且即便沈星已经刻意离镜子远了一些，此刻镜子还是随着一道咔咔声，洒落了无数碎片。
“真不戳！就是血气耗得有点凶......”
沈星估计了一下，刚刚那一拳就大概消耗了五分之一的气血。
如果是全力打出的话，消耗应该更大。
“也就是说，我现在其实连五拳也打出来？不行不行，必须得尽快修炼，增加气血上限才行！否则空有杀器却不能随意动用，太难受了！”
沈星下定决心之际，外面传来唐雪儿关切的声音：
“没事吧？沈星，是不是镜子碎了？”
“没事，我不小心打到了。”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就一直躲在房里，开始全身心地投入修炼。
......
时间一晃，来到了第二天上午。
沈星在把气血丹当糖豆吃的情况下，进步相当不错。
明明还是D级的资质，却有着堪比A级的进度。
短短的一天一夜时间，气血值就增加了两成左右。
“没有入级，气血值就只能这样模糊地感觉，太不方便了啊。什么时候到了9级，成了正式的武者，官方会发送一个战力手环，到时候气血值就能实时看到了，再等等，就快了......”
沈星长呼一口气，钻进浴室去洗了个澡。
唐雪儿也随之停止了对火拳的研究，跑到一边对着练功的人偶打了一拳。
“耶！”
看着人偶上留下的焦黑痕迹，唐雪儿高兴地跳了起来。
没一会儿，沈星洗完出来，唐雪儿分享了自己的喜悦，然后说等下想带沈星去买两身新衣服，之后也进了浴室。
等她的间隙，有人敲响了房门。
沈星打开，发现是之前送过药的那名女佣。
“沈少爷，等下清北高武的老师要来，夫人希望大家全都在场，以表达对人家的尊敬，所以特意派我来请您和雪儿小姐。”
沈星点了点头：
“好，我等雪儿洗完澡和她一起下去。”
“好的，我在门外候着，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
女佣机器人一般地说着，退到了一边，但是没走。
沈星白了她一眼，腹诽道：
“赵素娟是真不信任我啊，生怕我抓到机会就让她下不来台，每次都得让人盯着我。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好像特别信任这个女佣呢？因为什么？”
想到这里，沈星把关到一半的门又打开了，突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诶？我？”
“没错，就是你。”
“......爱丽丝。”
“不是女佣的名字，是你的本名。”
“......赵真真。”
到底沈星现在明面上还是唐家的少爷，她虽然不情愿回答，但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违抗。
“赵？我赵姨的那个赵？”
沈星一愣，感觉似乎找到答案了。
“......”
赵真真不说话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这下沈星搞明白了。
“敢情是她的自家亲戚，怪不得呢。而且也从来没见她干过什么活儿，平日都是跟在秦可贞身边。如果不是穿的衣服，别人还以为是她闺女呢。”
沈星心里想道。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星现在再看她，突然觉得她和赵素娟还真有不少地方挺像的。

时间已是深夜时分。
在壮汉话音落下之后，他便率先朝那女子发动了攻击。
实际上，这是沈星第一次近距离地观看武者之间的战斗。
除了有些害怕被误伤之外，还有着明显的兴奋。
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在这种程度的交手中派不上什么用场。
那两人之所以刚刚拉拢他，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规避些意外状况的发生。
比如，两败俱伤。
因此，沈星此刻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的战斗，开始等待机会的出现。
但很快，沈星就发现自己低估了武者之间的战斗烈度。
仅仅是二人交战产生的气流，就刮得沈星脸颊疼痛。
二人的速度更是快得出奇，拳交相击间，拉起道道残影。
一时间，让沈星有了在看街霸比赛的既视感。
沈星瞪大眼睛仔细看，只能勉强确定，那壮汉擅长用拳，而那女子则腿功了得。
两人缠斗间，如同一道青黑色的旋风，在小巷间席卷而过。
两边的墙壁遭受了灭顶之灾，表皮纷纷剥落，严重的被直接洞穿。
一会儿之后，沈星看了下时间，眼神中出现一丝焦急。
再不分出结果，就要有其他人赶到了。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随着一道刺耳的爆炸声，两人的身影终于分开！
而且全都是呈抛物线，沿着相反的方向飞出。
彭彭！
两人在将墙壁撞得凹陷后，滑落在地。
女人落在了沈星脚边。
而壮汉，则落在稍远一点的地方。
距离二人有两米的距离。
二人嘴角咳血，面色都很苍白。
倒地之后，第一时间都想要站起，可尝试几次后，又不得不无奈放弃。
壮汉忍不住骂道：
“疯女人！打不过了就用阴招！这么近距离用雷丸，你就不怕把自己的腿给炸断？！”
女人冷哼一声，咬牙瞪着他：
“腿断了也比落在你们手上好！你们这帮杂碎，人类的残渣！”
壮汉没有反驳，反而笑了出来：
“随你怎么说，但很可惜，还是我赢了。小兄弟，没想到你运气这么好，还真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你现在帮我抓住她，我保你在组织里站稳脚跟！”
沈星精神一震，下意识看了女人一眼，对上的是一双冷冽到吓人的眼眸。
“我该怎么做？”
沈星有些无措地问道。
“你来我这儿，从我身上取一管药剂，给那疯婆子注射，之后就不用管了。”
壮汉喘息着，看起来伤势比想象中要严重，脸部肌肉不断地在抽动。
“就这么简单？”
沈星半信半疑。
“就这么简单。那是麻痹药剂，能让她迅速失去行动力。她可不是个小角色，不能随便弄死。”
沈星了然地点点头，脚步轻轻地走到了壮汉身边。
“在我胸口的口袋里。”
壮汉深深地看了沈星一眼，除了审视，更多的是威吓。
他必须要让沈星保持清醒，不要一时脑筋错乱，被女色所惑。
沈星不敢和他对视，一瞬间就错开了目光，眼神怯懦。
他蹲下来，伸手在壮汉的胸口里摸索。
不多时，果然摸到了一管药剂。
那药剂很袖珍，不过寸许长。
但即便是在昏暗的夜色里，里面的药液却还是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荧光，看起来着实不俗。
“是它吗？”
“嗯。随便打在她哪里，只要不是骨头上。就这一支，不要搞砸了。”
壮汉点点头，叮嘱道。
而同一时间，不远处的女人也说道：
“听我的，把药打在他身上，我也给你回报！”
沈星下意识问了句：“什么回报？”
但很快就摇了摇头，拒绝道：
“抱歉，我不看好你。”
女人气得大骂：
“自作聪明的蠢货！”
壮汉则畅快的笑了两声，但还是给自己加了个保险：
“小子，我把话说在前面。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这药剂打在她身上有效，打在我身上可没什么用。这是特制药剂，我体内有专门的抗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那个女人。”
沈星笑了笑：
“不用，我信你。”
说着，他回头走到了女人身边。
女人死死地看着他，眼神很愤怒。
“助纣为虐，你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沈星微微皱眉：
“有没有人告诉你，总是否定和指责别人，会显得自己很不讨人喜欢？”
女人闭上眼，叹了口气：
“懒得骂你，这次算我栽了。你一定会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的！”
沈星冷笑了一声，俯下身去。
一边将药剂抵在女人手腕上，一边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壮汉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了尘埃落定的笑容。
药剂虽小，但他很有信心。
以女人现在的状态，一针下去，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充其量，也就只能动动眼珠。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
因为沈星竟然毫无预兆地转身跳了过来，一阵打在了他的颈部。
壮汉稍稍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担心的那种情况还是发生了。
沈星到底是没有选择帮他，而是选择了帮那个女人。
只是让他不解的是，不清楚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难道真是因为贪图美色？
毕竟那个女人也没有许诺他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除了这一点之外，不太有其他可能。
“臭小子！都说了，这药剂对我......呃！”
壮汉自恃有抗体，药剂对他影响不大，因而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
但没想到的是，仅仅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他就感觉到了强烈的晕眩。
与此同时，对身体的支配权也在迅速丧失，所有感官全都失去作用。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就眼前一黑，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沈星见状，把药剂抽出来，看着只剩半管的药剂，蹙眉道：
“放大了一万倍药效的麻醉剂，你的抗体有效才怪。只可惜，打进去的还是有点多了，不然应该能多用两次。”
沈星把药剂小心收好，然后立刻开始检查壮汉的全身，将他所有的物品全都拿了出来。
不管认不认识，有用没用，全都收进了自己口袋里。
之后，用壮汉腿上的一把合金匕首，割开了他的颈动脉。
将血液用壮汉的衣服擦拭干净后，沈星将匕首收进怀里。
转身快速将女人背起，离开小巷，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多时，一个六人小队来到了巷口。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他们的脸色有些难看。
果然，走进去不远，发现了壮汉的尸体。
为首的是个金发女子，一身黑色皮衣，过膝长靴，身材火爆。
她检查了下壮汉的尸体，眼神有些疑惑。
但很快就喃喃道：
“敢杀我的人，你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