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们罢了。”

母亲温柔的擦掉我的泪：“傻孩子。”

婚礼如期举行。

一大早我便被母亲唤醒，梳妆打扮，穿上那套华美到有些不真实的嫁衣。

“快快快，太子今日亲自来迎亲了，现在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小姐我刚才偷偷帮你过去看了，太子长得十分温润俊郎，单从外表上看与小姐可般配了！”

“还有今日这婚礼，据说惊动了整个京城，可见有多盛大。”

……

我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心里也因此染上了一丝喜意。

最后一步盖上盖头后，我就被推了出去。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我身前，唤了我一声：“清和。”

声音清朗，如明月皎洁。

我愣了愣，把手递了过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随后我便被打横抱起，随着鼓乐声往门外走去。

我伏在男人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渐渐与我融为一体。

似乎是走到了相府门口，男人弯下腰，似乎是将我送进花轿。

可很快，耳边的骚动变得有些奇怪。

男人的动作也顿住了。

我抬起头，厚重的头纱遮住了我的视线。

可我仍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周围安静下来，却突然有一声呼唤如石破天惊：“清和！”

我身形颤了颤，下意识搂紧男人的脖子。

他低下头，仍是那道清润的声音：“别怕。”

可顾宸仍不罢休，他再度唤我：“清和，跟我走！你这一生，只能是我的妻子！”

“我已经杀了许苑，替你、替黑霄报仇，她不会再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你可以怪我，但我会用余生补偿你，好吗清和？”

他卑微的哀求着，竟不顾满座宾客的目光和拦下他的护卫，执着的想要靠近我。

我深吸一口气，示意宋珏将我放下。

其实不应该的，但我还
对，你跟世间其他女子根本没什么两样！”

我再也忍不住，愤怒的看向他：“所以我成亲与你何干？”

顾宸更加恼怒：“你说过你这一生只会嫁给我！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我生无可恋的闭上眼。

耳边似乎又响起这三年间我与顾宸的山盟海誓。

可那样甜蜜的时光，是他亲手打破的，现在怎么还敢这样来质问我。

我冷笑一声：“婚约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之间，这两样又占了哪一样？”

顾宸僵在原地，似乎终于意识到我不再是那个他说什么我便是什么、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沈清和了。

我吐出一口浊气，冷声道：“从此以后，我跟你再无瓜葛。”

顿了顿，我又道：“我也早就说过，我的婚事，不劳将军挂怀。”

顾宸脸色一变，显然已经想起我说那句话的神情。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终于知道自己那时候会错了意。

“所以那个时候，你便已经准备好离开我，嫁给别人了？”

我摇摇头，语气平淡：“不，是更早以前。”

直到回到相府，顾宸那张目眦欲裂的脸还印在我脑海里。

他无法接受我那么早便做好了离开他的打算，眼里满是受伤的情绪。

可我心中却并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顾宸性格素来自傲，听闻此言便咬着牙离开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见过顾宸后，母亲明显有些急切起来，似乎还有将婚礼提前的打算。

奇怪的是，太子府那边竟然也同意了，生生将婚期提前了半月。

我对此没什么意见。

只是过了几天，丫鬟突然匆匆忙忙对我说：“有个在相府门口跪了好几天，说是一定要见到小姐你！”

我愣了愣，心中浮现一个荒唐猜测。

小丫头还在
嘟囔着：“他说他是小姐的恋人，也是小姐最爱的人，他做错了事负荆请罪，让我一定要带你去见他。”

“可夫人一直让我瞒着小姐，但今天我看着他实在太可怜了，背着的藤条都把他的背扎得鲜血淋漓了，所以我才想着偷摸告诉小姐。”

我淡淡道：“不要去心疼男人，他们不配。”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眼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8

我自然也没有去见他的意思。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我就不会再回头。

既是女子，自然拿的起，放得下。

他既然这般自信，到了这个地步，还觉得我会爱他。

那我便要让他知道，现在都他对我来说，不过路边的一株草，地上的一块石。

可我没想到，他胆子大到居然敢私潜相府。

几日不见，他憔悴了不少，神情萎靡的看着房里挂着的嫁衣，摆着的头面，悲痛的问我：“清和，我知道错了，不要嫁给别人好不好？”

“你跟我走，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娶你，我们还跟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拔出剑指着他：“别过来，滚出去。”

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似乎笃定我不会伤害他。

他任由剑尖抵住他的胸口，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清和，我问清楚了，也已经知道之前是你救了我，是我一直没有相信你，我现在只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清和……”

他崩溃的看着我，语无伦次的说道。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用力将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顾宸吃痛，一把握住剑刃。

鲜血一点点滑落在地，顾宸瞪大眼，嘶声问道：“清和，你真的想杀我？”

我冷冷的看着他：“不然呢？难不成你半夜私闯相府，我还要哄着你不成？”

他脚步顿了顿，难过道：“可你以前，根本舍不得我受伤，所以才会当了军医，不是吗……”


收到母亲给我的来信时，我刚被顾宸打完三十军鞭，

趴在床上痛得几乎要看不清信上的字迹。

母亲信上严令，

若半月后我还不能带顾宸回去谈亲，

我就只能嫁给由他们选定的结亲对象。

我颤抖着手想要收起信笺，帐帘却在这时被掀开。

顾宸眼尖的看到信上的成婚二字，眉心微皱：

“成婚？我功业未成，怎可与你成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

1

他似乎十分笃定，信上所说的成婚对象是指他。

毕竟这三年，我为了他苦学医术，在这边关苦寒之地当了三年军医。

我对顾宸的执念与深情，怕是连这边关的一株草、一粒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顾宸见我不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

“好了，军营重地，可不是给你们谈论儿女私情的地方。”

他身后站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似乎不耐听我们说这些无聊之事。

顾宸神色柔和下来，看向许苑时带了几分温柔与纵容：

“不是你说担心她受不住，才要我带你过来看看吗？”

许苑笑了：“毕竟你是为了我才罚她的，我当然得看看。”

“不然区区三十军鞭，有什么扛不住的，我们上阵杀敌可比这个危险多了。”

顾宸没说话，但看神情明显是认同的。

他看向我，淡淡道：“清和，你医治不当，我罚你这三十军鞭也是为了服众，你可明白？”

我缓缓点头，身上的伤却又因为这个动作被牵扯，痛得我几乎说不出话。

许苑看我一眼：“看她这样应该也没什么事，我们走吧，兄弟们还等着我们喝酒呢。”

顾宸点点头，像是看不到我背上狰狞的鞭痕和大片大片被血浸染的衣衫，嘱咐道：

“你好好休养，军营里还有很多伤患等着你去给他们治疗，不要因为你一个
是取下了盖头，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狼狈的顾宸。

许是我的动作给了他希望，他眼睛蓦的发亮，手中举着烧得奇形怪状的木偶，犹如我和他之间扭曲的因果。

他期盼的看着我，小心翼翼道：“你看，我把它们救回来了，等以后，我再给你雕一百个、一千个好不好？”

但我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问道：“你当初早知是我救你，为何不愿承认？”

不过一句话，顾宸脸上的深情面具瞬间裂开。

他眼睛闪烁着，有心虚，有害怕，唯独没有后悔。

许苑确实没有说错，这就是一个人渣罢了。

我笑了笑，一字一顿道：“顾宸，你真让我恶心。”

顾宸看着我，脸上绝望和悲怆混杂在一起，是不敢相信的模样。

我没有再看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宋珏。

倒确实如母亲所说，丰神俊朗芝兰玉树，是世间顶好的男子。

看了这样一场大戏，他竟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神色。

我低声问道：“还成亲吗？”

宋珏轻笑：“为何不？接着奏乐接着舞。”

很快，热闹的鼓乐声再度响起。

宋珏在顾宸绝望的目光中替我重新盖上头纱，将我抱进了花轿。

我坐在花轿之中，隐约能听到护卫将顾宸押解下去的声音。

他胆子这样大，敢来抢太子的婚，想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那又关我什么事呢。

岁月漫长，不过区区三年，又能让我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