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课前，我替同学抄作业，被班主任杨老师逮了个正着。
办公室里，她询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假装不知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她，可不可以帮我申请贫困生补助。
可杨老师一听却皱起了眉，然后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宋佳，贫困生补助一个班只有两个名额，作为这个班的班主任，我肯定要把名额落实在真正贫苦的同学头上。”
“老师也有朋友是做自媒体的，像你妈妈这种粉丝百万的账号，一条广告收入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万，为什么还要申请这个补助呢？”
“还是说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和老师说说吗？”
杨老师的目光很真诚也很温柔，我知道她是真心想帮我。
前世，我也曾寻找过身边大人的帮助。
可是妈妈在视频中的形象太善良了，几乎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
事后杨老师来家访的时候，妈妈更是伪装地天衣无缝。
在老师走后，对我和妹妹又是一顿毒打。
我知道，我需要一个机会，让杨老师能真正看到我的困境。
所以我开口道：“老师，家访的日子能提前吗？”
因为只有今天，我的父母不在家。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在某一天，偷偷跟上了去产检的妈妈。
虽然她戴着口罩，混在一群大着肚子的产妇之中，可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是谁。
因为此刻的她正大声的与医生争执着。
“你这个庸医！凭什么不能告诉我孩子的性别？”
“我告诉你，我可是大网红，我肚子里的儿子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随着她声音越来越大，周围不少人都注意到她。
妈妈生怕被人认出来，赶紧掩着脸走了。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我。
我拍下了她在角落脱口罩透气的照片。
回家后，我将她在医院里的争执的录像和照片，统统私信发给了和妈妈做同类型账号的人。
果然，没过多久，是佳佳妈也是茹茹妈，为生儿子努力拼三胎的消息就开始大范围扩散。
妈妈的好口碑开始翻车。
不少人在她账号下留言：天天在视频里卖惨，说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孩子性别，平常给佳佳和茹茹吃个鸡蛋都要一人一半，结果还要拼儿子生三胎，逼人家医生透露孩子性别，怎么着，家里是有皇位需要继承吗？
皇位？就她家这情况，乞丐去了都得说声呸吧！
还跟这种人掰扯什么，直接取关得了。
...
妈妈看着这些评论和不断下降的粉丝数，气得直在家摔东西。
她本想和过去一样，逼我和妹妹在视频里卖惨求原谅。
网友们却一点都不买账。
最后，逼得她花了一大笔钱在我俩身上，又是买新衣服，又是报兴趣班，给我们塞了满满的零花钱，然后在视频里再三保证，对弟弟和对我俩都一视同仁。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对着镜头潸然泪下，“大家给我打赏的每一笔钱，我真的全花在了孩子身上，从没有虐待过他们。”
从此，网友们的声讨才渐渐停息。
可她的账号还是因此元气大伤。
最重要的是，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动辄打骂我们，生怕被人发现，又遭遇网暴。
我和妹妹终于过上了安生日子。
可是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上一世的仇，我要她血债血偿。


和上一世一样，
为了改变家里贫穷的现状，妈妈开始学着拍短视频。
她拍摄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我和妹妹宋茹的一日三餐。
一开始视频无人问津。
直到妈妈把视频标题改成尽管一个月收入只有1500块，也要让女儿们吃得好些，流量才开始一路狂飙。
只不过大多网友都是来评论区底下骂的。
有人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穷还要生孩子。
也有人质疑，生一个也就算了，生二胎是不是为了拼儿子继承皇位。
于是妈妈为了扭转形象，在视频的评论区下头，说我是爸爸已故工友的女儿，她看我可怜才接到身边抚养，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
还说虽然现在日子是苦了些，但她会努力让我和妹妹健康快乐的长大。
这下舆论彻底倒向她，大家纷纷夸她是个有善心的好人，不是亲生的孩子也愿意尽心尽力抚养。
数不尽的打赏和礼物流进了她的直播间。
当晚，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没过多久，开始有品牌方找妈妈在视频里植入广告。
家里也变得越来越有钱。
可我和妹妹除了录视频的时候能吃得好点外，其余的日子都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他们赚到了钱之后，爸爸不再去工作，每天都和狐朋狗友一起出去吃香喝辣。
妈妈买得衣服包包化妆品，可以堆满半个家。
除了拍视频，他们两人几乎都不怎么着家。
可我却不敢大意，每天都利用课余时间，为同学抄作业跑腿赚零花钱，买下了两个微型摄像头和一台二手智能机。
就在这个关头，妈妈怀孕了。
她警告我们这两天滚远一点，别影响了她的心情，如果冲撞了肚子里的弟弟，绝不会放过我们。
我看着她那张无比得意的笑脸，知道自己买的微型摄像头，是时候排上用场了。
趁着爸爸妈妈出门玩乐，我偷偷溜进了他们的卧室，将其中一个摄像头装在了一处既隐秘又视野绝佳的好地方，另一个装在了客厅的电视旁。


“佳佳，饿了一天了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妈妈破天荒的拿着一个大鸡腿来到我的面前。
她已经一天没给我饭吃、没给我水喝了，为的就是这一刻，我能听她的话。
“只要你和妹妹好好按照我说的做，在视频里卖惨，那些蠢网友自然会给我打钱，你天天都能吃饱饭，好不好？”
......妹妹？
我猛地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瞪着她。
我竟然重生了，回到了妹妹还活着的时候。
上一世，我亲眼看着父母将妹妹塞进洗衣机，把她活生生害死。
她拼命挣扎，拍打洗衣机的玻璃门，留下一道道血手印。
父母却不为所动。
这对真正的刽子手，还大肆炒作妹妹的死，录视频卖惨，声称是意外，声泪俱下的要求洗衣机品牌支付巨额赔偿。
“这女娃的命还能换来这么多钱呢，”母亲在镜头之外，露出一脸贪婪的笑容：“等我肚里的男孩生下来，就可以享福了。”
妹妹的音容笑貌还在我脑海里回荡。
她还那么小啊。
我目眦欲裂，颤巍巍拿起刀，想与他们同归于尽。
却被爸爸夺走了武器反杀。
想不到再睁眼。
我竟然回来了。
“这死孩子怎么不说话？”
妈妈见我沉默这么久，顿时不耐烦了，开口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你妹今天也别想吃饭了！”
妹妹今年五岁，在家里饥一顿饱一顿，已经饿得面黄肌瘦。
我露出惶恐的表情，对着她点头道：“妈，我都听你的。”
妈妈这才满意的笑了。
而我则悄然攥起了拳头。
这一次，我一定要会让坏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和杨老师并排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妹妹已经在病房里输上液睡着了。
医生说如果在晚来一会儿，她说不定就会因为高热惊厥身亡。
是杨老师救了我妹妹的命。
要不是她今天答应了我来家访，妹妹能否被及时救治还是个未知数。
可我却连她垫付的医药费都还不起，只能一遍又一遍说谢谢。
“宋佳，你能告诉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点了点头，知道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
杨老师听后不由自主瞪大了双眼，缓了好一会才说了句：“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有些时候，人可比动物狠毒多了。
“宋佳，老师现在就带着你去报警。”
杨老师说完就要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可我却摇了摇头说：“不能报警。”
杨老师错愕的看向我，“为什么不能报警？你知不知道时间拖得越久，你和你妹妹就越危险！”
这个我当然知道。
可很多时候，并不是报警就有用的。
我家楼下曾常年有个被家暴的阿姨，她丈夫是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只要一喝酒就对着她拳打脚踢。
那个阿姨曾报了无数次警。
可警察上门后，每次都以家庭纠纷为由，随意调解几句了事。
直到某天，她被丈夫拿刀捅成了重伤，住进icu命悬一线，她的丈夫才被警察刑拘。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那个阿姨从此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一生都被毁了。
况且我现在手里一点证据也没有，警察又凭什么相信我说的话。
就算信了，顶多口头教育一下，对爸爸妈妈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所以在没有十足把握脱险之前，我决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杨老师，我想请你帮我申请一个实名认证的短视频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