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坏何芊的现代都市小说《李坏何芊写的小说纨绔世子爷》,由网络作家“我的长枪依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德公见此也下筷了,尝了一口之后又尝一口,之后便停不下了,接连下筷,也顾不得风范。连吃好几块,老人才开口:“不可思议,我明明见这是猪肉…可这肉肥而不腻,软糯香甜,吃过后唇齿留香,竟比羊肉好吃多了。”“本世子出手,怎么可能是凡品。”李长河得意道。“这明明是猪肉,怎么会…”阿娇也小口小口的吃了好几块。李长河摆摆手:“我早说过,猪肉不是贱肉,不过烹调不得当罢了。革新进取就是财路,这盘肉我要是在听雨楼能卖四百文!”德公一听义愤填膺:“你这奸诈小子,猪肉横竖不过一百文一斤,你这一盘半斤不到,怎敢卖四百文!”李长河不在意:“呵,那又如何,羊肉一斤八百文,人皆趋之若鹜,我卖的虽然不便宜,却能让天下百姓都能吃上肉,不是功德一件么?”德公筷子悬在半空中...
德公见此也下筷了,尝了一口之后又尝一口,之后便停不下了,接连下筷,也顾不得风范。
连吃好几块,老人才开口:“不可思议,我明明见这是猪肉…可这肉肥而不腻,软糯香甜,吃过后唇齿留香,竟比羊肉好吃多了。”
“本世子出手,怎么可能是凡品。”李长河得意道。
“这明明是猪肉,怎么会…”阿娇也小口小口的吃了好几块。
李长河摆摆手:“我早说过,猪肉不是贱肉,不过烹调不得当罢了。革新进取就是财路,这盘肉我要是在听雨楼能卖四百文!”
德公一听义愤填膺:“你这奸诈小子,猪肉横竖不过一百文一斤,你这一盘半斤不到,怎敢卖四百文!”
李长河不在意:“呵,那又如何,羊肉一斤八百文,人皆趋之若鹜,我卖的虽然不便宜,却能让天下百姓都能吃上肉,不是功德一件么?”
德公筷子悬在半空中,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没在说笑?”
“额,这有什么好说笑的,力所能及之事,人人都可以做啊。”
德公放下筷子,死死盯着李长河。
这个年轻人,太难琢磨了,放荡不羁的背后竟然也有为国为民的心?
“说起来您老不用上朝吗,隔壁陈大人可是每天天不亮就上朝的。”李长河好奇的问道。
“老夫最近告病在家,不用上朝。”
“你骗谁呢,看你这样子怎么可能是病患,你不会是…骗皇帝请假的吧。”
李长河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老头,平日里这老头看起来挺厚道的啊。
“你!”德公瞪大眼睛,气得筷子差点掉了:“胡言乱语什么,老夫怎会欺君!”
李长河无辜摊手,因为这老头大冬天的还经常去听雨楼,活蹦乱跳的到处跑,怎么都不像是生病啊。
德公瞥了他一眼,又犹豫一会,道:“哼,这事也并非说不得,反正天下人迟早要知道,这是皇上钦赐口谕让老夫养病,老夫自然没病。”
“皇帝要办你?”李长河探头问。
德公脸全黑了:“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圣恩隆宠,皇上对老夫自然信任有加。”
李长河皱眉,把酒杯递过去。
阿娇已经习惯的为他斟满,浅尝一口后,李长河道:“既然没失势,又没生病,皇帝让你养病,难道是想总理天下事,那岂不是要累死?”
“你…”德公见他只是些许听闻,就能见微知著,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李长河管过庞大的黑道组织,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何况一个国家,若是没了德公的帮助,皇帝一天看的奏折估计要有几箩筐。
他为什么这么做?
李长河叼着酒杯,思绪飞转,皇帝、天下事、丞相、造反、辽人…
这些时日听到的一些信息飞快的在他脑海中汇聚,交流,试图构建出正确的因故脉络。
许久后,李长河抬头,眼中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不会是…要打仗了吧?”
德公这下真是完全说不出话,张嘴看着他就如同见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李长河顿时明白他猜对了,心中顿时有些不安。
如果没有战事,李长河这辈子可以安稳度日,因为不可能有人杀到京城来,可战端一开那就不一定了。
“早知如此老夫便不予你说了,不过短短几句却被你看破,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奸诈狡猾,又洞彻世事,老夫真是第一回见。”德公叹气道。
李长河满头黑线,这老头是夸人还是骂人呢…
“此事你不要传扬,陛下虽有此意,但也要待到明年,过早让世人知道只怕会引起骚乱。”德公郑重叮嘱。
李长河点点头,心中却悬起来,皇帝想打仗,还让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高病修养,不想受任何人掣肘,至少能说明两点。
一是当今皇帝势大有为,毕竟平章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历朝历代能与皇帝分庭抗礼的宰相数不胜数,但在景朝如今,皇帝让德公养病他就得养病,足见皇帝强势。
二是一旦开战,恐怕是场决定国运的大战了,皇帝亲自主理一切事务,足以看出他的决心。
这种大战之下没人能独善其身,他也一样。
胜了还好,要是败了恐怕是个山河破碎,由盛转衰的下场,他也不会有好结果。
下午,李长河送走德公和阿娇,临走前德公还一再嘱咐关于诗会的事情。
阿娇也特别叮嘱了几句,就是生怕他会食言似的,之后两辆马车离开了王府。
而关于红烧肉,德公赞不绝口,还直言下次做的时候再叫他过来。
李长河只是笑着答应,做法可不只红烧肉这一种,他会慢慢在听雨楼中加入这些菜色的,这也是一个赚钱之道啊。
听雨楼里那么多读书人,某种程度上是非常有话语权的。
第二天,赵四的进度出乎李长河预料,午后他已经开始接板了。
酒笼做好之后就可以起灶,锅他已经让严毢去定制了,明天估计就能取回。
至于出酒槽就更简单,一个木瓢接上打通的干竹筒就能用。
等到傍晚,赵四提着一贯钱高兴的拜别时,整个酒笼已经立在院子里了,高度一米五,直径一米的空心圆柱体,剩下的就是加固,烘干,然后就能使用。
蒸馏酒啊,李长河搓搓手,仿佛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高度酒的意义可不止是一种饮料,还可以用于医疗消毒,用作燃料,制作香水等等。
特别是消毒,在这样的年代稍微严重一些的外伤基本都是看命,如果伤口不发炎就能安然无恙,伤口发炎很可能就会引发高烧,继而丧命。
战场上很多伤员最终都活不下来,但有了酒精即时消毒,这个风险就会大大下降。
总之,高度酒只是一棵树干,只要李长河想,就能让它发出众多强壮的枝。
这下是人都听出来是挖苦,这婚事可是京都才女心中永远的痛。
周围下人低头咬牙,却不敢漏半分不满,那可是太子之子啊。
奇怪的是,当事人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红,躬身道:“这是小女子分内之事。”
没有半点恼怒的意思。
这下换李誉呆愣当场,本认为最伤人的讥讽反而没半点效果。
呵,强颜欢笑吗,只好一挥衣袖就此走了…
风波不过是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之后还来了许多人。
不过只有一个阿娇记得,那就是京都有名的才子谢临江,他上来就问世子李长河有没有来,从言语中看得出他是崇敬世子的。
在那之后,阿娇推辞了一些才子和闺中密友的同游邀请,静坐在亭中等候,可直到下午也没等到人。
会不会世子已经来了,只是他不想上来呢?
这样想着她叫来小惠,让她去门口查看名册。
不一会小惠就匆匆回来,果然世子真的来了!
只是没有登门拜礼而已。
我去找他…
阿娇刚有这样的念头,又想到梅园中这么多人,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去找一个男子,那也…太不合礼法。
阿娇轻咬下唇,双手揪着手帕左右危难之际,突然内堂来了婢女,说有人要见她,爷爷让她尽快过去。
阿娇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
“方才多谢皇孙为在下出头,我一定谨记恩德,日后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梅园一角,梅树下的冢励躬身对身前的男子道,一旁还站着丁毅,据闻是苏州第一才子。
“这样薄情寡义的荡妇,我帮你出气也是应该,我这人最爱管闲事。”
皇孙李誉大声道:“王怜珊人人都说她是京都才女,才学美貌双绝,我当初也信了,听你的话我才知道,世人都被她骗了!跟你有情在先还勾搭我堂弟,简直为人不耻!
虽然王越权势滔天,就连太子府都不敢顶撞,但我自有办法,绝不让她讨好!”
冢励听闻眼珠一转,连忙单膝跪下,一副感动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小人不过小小县令,无权无势,恰巧遇到皇孙替在下出头感激不尽。
王小姐与我毕竟也有情谊,不过我现在想开了,我们之间恐怕缘分未到,此时也只好祝愿她与世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吧。”
“不成!”李誉厉声道:“怎能如此!再说这等薄情寡义之人要是不让天下人知道还被蒙骗,怎么能正我大景风气!这事我管定了。”
“皇孙,此事还是算了吧…”冢励一脸悲痛似乎还要求情,嘴角却微微上扬。
“就这么说定了!”李誉不容反驳的打断他:“不仅是为你,还是为我堂弟不被贱人蒙骗!当初提及这婚约的时候,堂弟还高兴的找我喝酒,庆祝他能娶个大美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贱人!这也是我的家事,你不要多说!”
“丁毅,今晚你好好给我写诗写词,至少也进前三甲,台上长辈就会叫你上去说话,到时你就把这事说出来,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你我作证,我倒要看那贱人怎么申辩!”
李誉拍手道:“这计策简直完美,你现在就开始想,晚上写好点别给我丢脸。”
安静的丁毅点头,眉头紧皱的看了一脸悲色的冢励一眼:“在下定会尽力而为。”
…
李长河挑了一个好位置,一块通体白色巨大山石,四周环绕几棵梅树,抬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远处还有清泉碧水。
这么好的地方之所以没人,是因为这块巨石陡峭,爬上去很费力,大家都是社会名流,怎么能爬高上低呢,有辱斯文。
不过李长河和何芊可不管就是了。
靠在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巨石上,烤着冬日太阳,看梅花随风飘落,品梅园醇香美酒,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
“你别睡着了,还要给我讲故事呢!”何芊揪他耳朵道。
李长河自然不会忘了,悠悠然给她讲《笑傲江湖》的故事。
故事说到一半,小姑娘突然感慨:“你明明能想出这么好听的故事,为什么就不能学学呢。”
“学谁?”
“令狐冲啊,你看人家潇洒大度,胸中自有豪迈之气,哪像你,你跟他比唯一像的也就都是酒鬼。”何芊鄙视道。
“不像吗,我觉得我很像令狐冲啊,不然我像谁?”李长河好笑的问她。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会儿:“像田伯光,狡诈无耻,好色下流。”
“…”李长河无语。
故事还在继续,这个位置没人打扰,毕竟没谁会不顾形象爬上来。
何芊听得入迷,时间飞快流逝,不知不觉太阳快要下山,冬天的月亮已在黄昏悄然升起。
故事说到田伯光结局时,李长河没按照书中说法,而是说了央视电视剧的结局。
田伯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比起令狐冲他更像是“人”,而且有血有肉。
何芊听到这迈开脸道:“哼,这贼子…倒也是个好人。”
李长河看小姑娘眼角已湿,迈开脸是怕他见到吧:“你不是说我像田伯光吗,那我也是好人啊。”
他开玩笑道,想让小姑娘放松下心情。
“哼,你要是好人,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何芊毫不留情讽刺,随后又犹豫道:“不过今天你肯陪我也算半个好人吧…”
平时诗会,她应该孤零零的穿梭在下面那些热闹的人群中吧…
“看来明天有半个太阳要从西边升了。”李长河一本正经的望着天边道。
“噗嗤,胡说什么呢,接着说故事。”
“不行,再说下去我怕明天整个太阳都要从西边升了。”
“你,咯咯咯…瞎说什么呢大混蛋!”何芊又笑又气,忍不住推打他。
魏雨白静静站在王府门外,今日跟她来的并非弟弟魏兴平,而是从北方带来的随从,本不想带人,又怕弟弟担心。
她已跟陈大人打听过了,特意找了不引人注目的早上,趁着老大人出门上朝不能避开的时段等候。
陈大人避不开,只能跟他们说了,事情是真的。
虽然老大人言语搪塞不想再提及,但再三追问确认之下她还是能确定那事是真的。
李长河打了判东京国子监,翰林大学士,桃李满天下的陈钰大人,老大人险些丧命,而李长河只是被皇上斥责了事!
皇上爱宠居然到了如此地步,若是他能开口,父亲绝对有救!
兴平当场高兴疯了,恨不能跳起来,她也高兴,但喜忧掺半,不过没有显露忧情,只是跟着弟弟笑起来。
喜的是除了油盐不进的何昭,救父亲有了新的可行出路,忧的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李长河其人。
对于李长河,最初和唯一的印象就是当初隔壁府中那个嚣张的孩子,走路都不稳却嚣张得很,每次被她一只手就能制得死死的,若是那时的李长河她并不讨厌,不过是小屁孩罢了。
可人总是会变的,这种事她最明白。
长年驻守边隘,有的不止刀光铁血,还有人心虚浮,别的地方人心险恶不过伤人,边关不管什么总会恶劣十分,在那里人心就能乱国!
若是出卖兄弟性命能换一世荣华你会干吗?
大家开始都回得斩钉截铁,不会。
可每年总能揪出几个为辽人送情报的奸细,也有人真的跑成了,从此荣华富贵。
父亲说过,要胜辽人不靠刀剑,而靠人心,同样刀剑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若有一天辽人能南下,那必定不是用兵之罪,而是人心之祸。
现在的李长河是什么人,一来京中她就听说了,好酒及色,张扬跋扈,性格骄横,最恶劣的行径似乎在他身上能见一二。
这种人是比何昭好说服的,因为他心中没有底线和道德,可说服这种人付出的代价总是很重的。
来京时带来的东西都送光了,就连南下的马也卖了换钱,母亲送给兴平的玉佩,她的环佩也都当了。
一直住城边最便宜的客栈,随从和兴平只能睡马厩,她要上门求人,至少要干净体面,所以住在一个小小的阁楼里。
而到此时,全身上下早已没有能付出之物了,可她心中明白,世上没有白来的善意,君子圣人只活在在夫子的嘴里。
不一会儿,王府下人出来领路,随从等在院外,她一人前往,就连领路下人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潇王府果然非同凡响。
王府很大,穿过正院之后还有很长一段路。
她其实心底明白自己还能付出什么,其实也算投其所好吧,毕竟李长河就是酒色之徒,
所以她故意支开兴平,一人独往。
常年生在边关,年年刀兵见血她也没什么看不开的,生生死死都见惯了,这点事又有何惧,只是兴平性子还不够沉稳,不让他知道也是为他好。
她今年二十一,已是老姑娘,在雁门也是没人敢要的,母亲愁白了头。
倒不是她长得丑吓走了人,而是就如当地百姓所说,去了边关的人只能算半个,因为不知道何时就没了,又有谁会要她这半个姑娘呢。
想想这并不坏,若是李长河想要其它的,她也给不了。
若他真如传言所言是没有头脑的酒色之徒也好,自己身子就能换父亲性命、魏家平安也值得,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想。
船到桥头自然直,她魏雨白从小到大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未来如何她都不怕,定能应对。
许久之后,终于到了正堂,此时天色黄昏,大户人家不用节省火烛,正堂已是灯火通明。
正中等着一人年纪很轻的男人,怪的是他不像其他官员着华服,也并非很多人喜欢自诩风雅的文士打扮,是一身简便武装。
她一进正堂恭敬报上姓名随后行礼,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没有盛气凌人,而是自然回礼。
他一站起来魏雨白才发觉李长河不凡之处,他明明才十六却比自己高上几寸,脊梁笔挺,肩骨宽实,显然是经常锻炼之人,
加上他一身简练武装,一看之下就像威风凛凛的武人,怪不来如此横行霸道,虽然年纪轻轻,筋骨还未长全,但看这架势凭蛮力厮打少有人是他对手吧。
“魏雨白?”对方念着她的名字随即沉思起来,不一会仿佛豁然开朗:
“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你是小时候老欺负我的是吧,你找我何事?”
他这话说得怪异,而且上来就如此直白,不是应该先客套一会吗?
来京中之后她都习惯了虚伪的客套。
对方能记起她是好事,既已没东西可做人情,对方又如此直白,她干脆当场跪下,准备直说。
“你别跪,也别说什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的话,你坐着说吧,不然我就不听。”对方突然道。
“诶?”魏雨白一愣,这…
事发突然,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从未想过对方会这么说话啊!
“别愣住,坐吧,看你样子是想让我帮忙,但即是帮忙也要想好立场,
不管多么不利,你一开始就想的是求我而不是说服我的话,话语动作不由自主就弱势了,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越说越没底气。”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扶起来。
魏雨白愣住了,她这几日彻夜难眠,心中设想过无数面见李长河的情况以及如何应对,有好有坏,但绝没有眼前这种。
即使历经生死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放松点,慢慢说,反正我现在很闲。”对方笑道,说着坐下来等她。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传言终归是传言,只可一听,不可信以为真!
李长河似乎和京中百姓所说的完全不一样。
连忙整理思绪,很快镇定下来,对方稳坐正中,如同能洞悉她想法一般。
这种情况下她也干脆不绕弯子,直接一五一十说出所求。
方先生是一位三十左右文士,名叫方落。
相貌俊美,白面无须,手持羽扇,点一炉火,焚香抚琴,琴音袅袅动人。
此处位处东宫,是太子客卿住处。
不一会,屋外小院中响起急促踏雪声,听声知人,方先生一脸不屑。
不一会有人推门进来了,正是当今太子李承平。
太子坐下,方先生为他倒上香茶,他便喝起来,嘴里说道:“此次找方先生,想问之前先生教我的事接下来要怎么办。”
方先生轻摇羽扇,哪怕是天寒地冻的冬天,随即开口:“殿下问我两件事,一件是拉拢羽承安,一件是杀魏朝仁,不知是哪件?”
“我两件都想问。”太子放下喝干的茶杯。
“眼下只能做一件。”方先生平静回答,并未再给太子倒茶。
“就不能两件一起做吗?羽承安已经偏向我,而那魏朝仁根本没人替他说话,我听你的主意让人在半道上将他的信报动了手脚,父皇也信了,再也不见他,他十有八九是死定了。”
太子皱眉道,言罢发现没人倒茶,只好自己倒上香茶喝起来,神色中带有不满。
方先生只是淡然摇头:“不行,现在只有余力做一件。”
太子有些不耐烦,挥袖道:“那就杀魏朝仁。”
方先生拱手:“殿下英明,这样的做事次序是最好的,不过…在下还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尽管说。”
方先生犹豫一下开口问:“是羽承安更盼魏朝仁死,还是殿下更盼魏朝仁死呢?”
“你问这干什么?”太子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站起来,神色有些慌乱高声质问道。
方先生连忙拱手:“在下只是问问,若是殿下的意思,自然会竭尽全力筹划,若只是讨好羽承安,可以慢慢来。”
太子听罢慢慢平息情绪,定定看着桌面良久才开口:“我更想要魏朝仁死!”
说完他站起身来,面目阴郁,似乎心中难受,也不说什么转身推门而出,大步走出小院。
“恭送殿下!”
方先生躬身行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试探虽然危险,却也是值得的,他现在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即使贵为东宫之主,未来的皇上,太子也摆脱不了失败者的阴影啊。
越是装作自信的人越自卑,越是装作不在乎的东西越在乎,看来他的计划是对的。
……
听雨楼内。
魏雨白和魏兴平刚刚落座,小二便放上一壶香茶,两个茶杯。
魏雨白回头:“小二,我们不要香茶。”
香茶精贵,寻常人家根本喝不起,她们这几日上下打点,到处送礼疏通,就连南下时骑来的马匹车具都当了,此时怎会喝得起香茶呢。
小二笑道:“客官放心,我们听雨楼香茶都是免费的,来者是客,皆是上宾,这是我们世子吩咐的。”
“世子,李长河?”魏雨白问。
“对,正是我们世子!”
小二显得无比自豪,若不是世子神机妙算,听雨楼还是冷冷清清,他们的日子不会如今天这般好过。
“你给我们随便来两碗面吧,加一碟羊肉,一壶酒。”魏雨白道。
“好嘞。”
姐弟两人来听雨楼,其实也是听闻了诗作《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魏雨白身在关北,从小戎马戍敌,沙场征伐,有谁能比她更加感同身受呢。
那位老将军垂垂老矣仍旧不忘上阵杀敌,此等赤诚,几乎让她彻夜难眠,此时过来只是想表追思。
只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起潇王账下有一位叫做陆游的将军。
潇王她是熟悉的,十几年前潇王率领禁军驻守关北,那时她的父亲魏朝仁任关北新州知府,协助潇王,两家府邸只隔着一面墙。
潇王还指点过她习武,不过那时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那时候的潇王是何等英明神武,威名远扬,每次想起魏雨白心中都充满憧憬,虽然细节已经模糊,但那样的气势,那耀眼的光芒总是抹除不去的。
至于李长河…魏雨白忍不住皱眉。
记忆已经模糊了,大概只记得一个小小的人,明明五六岁的年纪,走路都会摔却偏偏嚣张得很。
府中人人都怕他,像个小老虎。
偏偏魏雨白不怕,她比他大四岁,女孩子发育得快,只要一支手就能将他制得死死的…
后来潇王回京,李长河也跟着走了。
回想往事,魏雨白不由得一阵惆怅,眨眼之间十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潇王已经不在,那时嚣张的小子也长大成人,今年应该十六了吧。
其实一到京都,她就听说许多关于潇王世子的传言,依仗皇上宠爱横行无忌,人人暗中咒骂,还被称为京都大害。
魏雨白心中嘘嘘不已,不过她也无暇多想,眼下如何搭救父亲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近日的奔走几乎一无所获,这让姐弟俩有些绝望。
他们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一会,小二把面和羊肉都端上来,饿了一天的魏兴平迫不及待大口吃起来。
“说起来参知政事羽承安居然愿意见我们,那老头嘴上不饶人,但还挺正派的,感觉人不错,他说的话其实也没错,我们魏家确有失职之处。”魏兴平一边吃一边道。
“呵,还不错?”魏雨白摇摇头:“他也就骗骗你这样的人,越是说得冠冕堂皇的心里越龌龊无耻。”
“姐,你是说羽承安骗我们?”
她叹口气道:“羽承安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他见我们,不过是想向世人表明,致父亲于死地乃是大公无私,他问心无愧,即使见父亲后人也坦坦荡荡。但你仔细想想,新州厢军统领是谁?”
“新州厢军…羽番南。”
“正是,那羽番南是羽承安侄子,除去父亲,熟悉关北边防的就只剩下羽番南了。”魏雨白喝口香茶道。
“羽番南没什么本事,让他揽大旗,那不是摆明让辽人放下南下吗!”魏兴平急了。
她摇摇头道:“关北之地总要有人接管防务,有总比没有好。再说于羽承安他可不管关北是否安固,他想的只是自己侄子能否上位。”
“可恶!”魏兴平愤然扔下筷子也吃不下了。
魏鱼白无奈摇头:“我本不想跟你说,你久在关外,性情猛烈率真,不知京中权贵讲究的只是利益权谋,心有赤忠是好,但世事如此你迟早要懂的,以后少说些话,多动动脑子。”
魏兴平重重点头,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道:“姐,要不我们去找世子帮忙吧?”
相府花园小亭中,明德公正听儿子王观河汇报府中年货采办事宜,阿娇静坐在一边给爷爷和二叔煮茶。
“父亲,我看今年爆竹就不用像去年那么多,毕竟孩子们都不在,六弟来信说初五能回来,只是不知大哥能不能回。”王观河问道。
德公摇摇头,“只怕不成,江州地处关南,走水落到关北都需要他宁江府转运调度,今年秋天关北发生那样的事,这时候他忙着呢,今年恐怕回不来。”
王观河点点头:“原来如此父亲才让阿娇来京都啊,也好,不然过年也没人小辈在一点都不热闹。”
德公道:“让阿娇来也有其它考虑,你说的也不错,爆竹听个响,少买点也没事,不过古礼还是要有。”
王观河点点头,提笔记下,然后又问起左右亲戚都要送些什么,哪些府邸需要特别注意。
德公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涉政堂,很多东西他都不知,也不为难,直接开口道:
“朝中同僚亲戚就如往常,几个亲家还有何府要备重礼,冢府不要送。”
王观河一愣:“可冢大将军在朝堂可是与父亲同列的,为何…”
“你记下就行,皇上不希望我送,这些东西跟你说你也没兴致。”德公道,
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我上表一封,皇上看后赞不绝口,高赞经世之言、明政治国要理,还赐我百金,翡翠如意一对。”
“恭喜父亲。”王观河高兴的道。
德公哈哈一笑:“我乃借他人之言罢了,说起来倒是欠人情了。”
王观河点点头:“既然如此父亲何不备上重礼,如此大恩该重谢才对。”
“嗯,也好,就备百金,如意一对,外加锦缎十匹…”
德公说着王观河快速记下,这时阿娇煮好茶,提过来给爷爷和二叔倒上。
说着说着德公似想到什么,随即一笑道:“再加二十斤梅园美酒,还有上次权儿从汝州给我带回来两套上好汝窑瓷具,也装一套。”
王观河一愣,汝窑精品瓷,那可是父亲的宝贝,没想到连这都送,看来父亲和这位朋友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装好后就送到潇王府吧。”
“嗯,诶?”王观河一愣:“父亲说哪?”
“潇王府。”
“潇王府?潇王府…”
他愣住了,潇王府主人不是李长河吗!
那李长河可是京都大害,虽然那日在梅园中做出《山园小梅》那般惊世之作,连他也喜爱不已,
但十有八九是代做的,这种事对于权贵子弟并不算什么,他身处如此位置自然明白得多。
正当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德公打断了他:“只管照做就是了,大年初一送到潇王府去,为父自有考量。”
“孩儿明白了。”
正当一家人还在讨论补漏时下人匆匆赶来通报,说是户部司户部使汤舟为求见。
“父亲,我和阿娇先回避吧。”王观河拱手说。
汤舟为是户部司户部使,朝廷正二品大员,他和父亲说话闲杂人在场不好。
德公却笑道:“没事,来人是汤舟为。”
不一会,一个微胖的老人小步快跑急匆匆冲进来,一见面便作揖道:“见过明德公,见过这位大人。”
这下把一旁的王观河吓一跳,这人怎么这么随便,
连忙惶恐回礼:“不敢不敢,小侄怎敢当伯父如此大礼,实在折煞小子。”
德公好笑的指着王观河道:“此乃家中二子。”
汤舟为才明白过来不是什么大人:“原来是贤侄啊,不用在意不用在意,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观河愣在当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那边汤舟为拉着德公双手已经开始诉苦了:“王相啊,这次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我思来想去这世上就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先说来我听,到时再看能不能救。”德公抚须道:“阿娇,给你汤爷爷倒茶。”
阿娇才递来香茶,他接过直接一饮而尽,就这么站着急匆匆说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汤舟为吐沫横飞的叙说之下,所有人大概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德公皱眉道:“我看十有八九是你为人散漫无威仪,所以下面的人都不怕你招致今日之祸,若是各地报算早半个月上递户部司怎会如此。”
汤舟为五十多岁的人了,如孩子一般哭丧着脸,脸上的肉皱成一团:“我哪知道,只是平日对他们好些罢了居然这时候给我掉链子。
德公你一定要救我啊,户部司现在精通筹算之人不多,王相以前也执掌过户部司必是识得许多精通筹算之人吧。”
德公无奈的摇摇头:“你也不动脑想想,当初户部司的人如今不是高升就是各地为官,好多早已作古哪里还在。”
“啊!”汤舟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明日就是陛下给我的最后期限,那我岂不是死定了,渎职之罪少说也是革职流放啊!”
五十多岁的人说哭就哭,一哭就停不下来,拉都拉不住。
德公无奈摇摇头:“怪只怪你平日放纵下属,张弛无度,你再去求求陛下吧,陛下也不是…”
说到这德公一愣,突然想起个人来,然后抬头想了一下:“或许…你这事还有救。”
一听这话汤有为也不哭了,一下子从石凳上跳起来:“真的吗,德公可不要骗我!”
“我有个朋友,思绪敏捷,做事不拘一格,若是他或许还真能给你想出什么法子来。”
汤舟为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王相救我,你定要救我啊,若是这次保住户部使之职,我就是做牛做马也在所不辞啊!”
“呵。”德公瞥了他一眼道:“起来吧,我还不知你,若是这事过来你只怕家门前过都不认得老夫了。”
汤舟为尴尬笑了几声站起来:“哪会呢。”
德公摇头笑道:“此事只算死马当活马医,能不能成我也不知,只是有机会,而且你算求错人了,你不应求老夫,要求求我孙女阿娇。”
说着他指向一边一脸呆愣的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