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第五天。
宋清舟从别人口中得知，苏雅娴要升职主任医师的事情。
“清舟，你可真是娶了个好妻子啊，事业优秀，又对你深情又专一。”
“是啊，苏医生可是咱们医院最年轻的主任了吧。”
听着这些话，宋清舟却根本笑不出来。
妻子升职的消息，他还需要从别人那儿听来。
他这个丈夫做得可没意思。
宋清舟只是默默点头，白天他已经办妥了把小乖带到南方的手续。
还有两天就要走了，他的行李都在医院，把小乖放家里他根本不放心。
于是决定先回去一趟，把猫咪接过来。
回去的路上冰雪已经化了，路上又冷又挤。
自从宋浩源回来以后，苏雅娴再也没有想起过要接他上下班。
哪怕是这样的天气，也对他没有一句问候。
宋清舟来到家门口的时候，鞋袜都有些潮湿了，手也冰凉凉的。
他拿出钥匙刚要开门，却发现这锁怎么也打不开。
宋清舟低头看发现，门口换了一把崭新的锁。
心里忍不住的苦涩。
他还没走，他们就迫不及待把锁换了。
他担心小乖在家里饿到，就从一楼窗口那边喊了好久。
平时小乖叫两声就会跑过来的，可今天他叫了十几分钟，小乖都没有出现。
宋清舟心里一直在打鼓，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才等到苏雅娴回来。
车灯照得晃人眼睛，四个人从温暖的车厢里走出来，有说有笑。
“今天的电影可真好看。”
“还要谢谢雅娴的电影票呢。”
“妈，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什么谢不谢的。”
宋清舟站了太久，腿都有些发僵了，听着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聊天。
他始终像个外人，格格不入。
苏雅娴看到站在门口的宋清舟，愣了一秒，表情有些不自然，赶紧将轮椅交给宋母，朝他跑过去。
“怎么在这儿站着呢？多冷啊？”
原来她也知道冷啊。
宋清舟躲开了她伸过来的手，嘴唇有些发白，“锁换了。”
宋父走过来，给了苏雅娴一把新钥匙。
“锁是我换的，锁都旧了，浩源也没有钥匙，出门多不方便。”
苏雅娴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看着宋清舟憔悴的样子，心里莫名发紧。
朝着宋父嗔怪了一句，“爸，您就是换锁也该跟我们说一声啊。”
宋母搀扶着宋浩源慢慢走在后面，“诶呦，乖宝小心点。”
“雅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爸贴钱给你们换锁，还不是为了你们安全着想。”
宋浩源拽着苏雅娴的袖子，“爸爸是看我出门不方便才换锁的，雅娴你怪我吧。”
苏雅娴几乎是立刻反握住他的手，“浩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怪你呢？”
宋清舟不想看到他这副虚伪的嘴脸，疾步走上前去，他只想快点看到小乖。
可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他没有听到小乖熟悉的叫声。
打开灯光，门口原本放着猫窝和猫碗的地方空空荡荡。
宋清舟立刻慌了，揪住苏雅娴的衣服，急切地问：“小乖呢？小乖在哪？”
宋母扶着宋浩源坐下，仔细清理他身上的沾到的雪花。
“你说那个死猫啊？那么凶的肥猫还天天堵着个门口，多浪费粮食啊。”
宋清舟双眼通红，不可置信地朝着母亲走过去。
“所以呢？你把我的猫怎么样了？”
苏雅娴看出来宋清舟的失控，连忙去拉他，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宋清舟的情绪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眼睛通红，歇斯底里，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宋母对他的痛苦视而不见，只会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这是什么态度，为了一只猫这样跟你妈说话！”
“我就是把它扔了你能怎么样？你不知道你哥对猫毛过敏啊，我看你就是故意养的！”
宋清舟忍着眼泪看向外面漫天的风雪，毫不犹豫就冲了出去。
不知为何，苏雅娴看着破碎感满满的丈夫，心里生出一丝心疼，也立刻跟了出去。
她抓住宋清舟，“外面又下雪了，你一个人要去哪找？”
宋清舟甩开她的手，“不用你管，我只要我的小乖！”
“那就是一只猫，本来它就是流浪猫，丢了就丢了！”
宋清舟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眼中错愕，失望，眼里的光一点点沉下去。
丢了就丢了......
一只猫对她来说是这样。
自己在乎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这样！
是可以视而不见的，是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
宋清舟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地挣脱开了她的桎梏，头也不回地钻到了新的风雪里。
那一刻，苏雅娴内心有几分慌乱。
看着宋清舟在风雪里越跑越远，她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随着宋清舟的远去而逐渐抽离。
她刚迈步要追，就听到身后宋父在喊她。
“雅娴，这个药浩源不会吃，你进来帮忙看看，那废物走不远的，不用管他！”
苏雅娴最后还是退了回去。
那个充满风雪的夜晚，没有人在意宋清舟究竟冷不冷。
他一个人在风雪里走了好久，去了很多个小乖爱跑的地方都没有看见它的踪影。
那一刻他一个人站在茫茫雪夜里，寒风刺骨，几乎要将他冻僵。
他知道那个温暖的小天使不会回来了。
他在这个城市唯一的牵绊，也没有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天还是黑的，王护士长发现了站在外面的宋清舟。
宋清舟一进医院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只有王护士长陪在他的身边。
王云见宋清舟终于醒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冰天雪地的你可真是要吓死我了，手术临近，虽然你脑瘤只是良性，但在治愈前还是要好好呵护自己的身体的，多少得注意点啊。”
王云拿出刚刚打好的热粥端到他的面前。
宋清舟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他又想起自己再也找不回来的小乖，眼睛忍不住酸涩。
一勺勺的甜粥也跟着成了咸的。
王云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只能劝他为了身体可不能这样伤心下去。
“这苏医生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过来。”
宋清舟没有回护士长的话，他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此时的心就如同这天气一样的冷。
护士长看着宋清舟憔悴的样子，希望他可以多休息一会儿，宋清舟却拒绝了。
他想站好最后一班岗，也想等苏雅娴过来，签下离婚协议。
他将离婚协议夹在一堆需要签字的病历中间，静静等着苏雅娴到来。
直到上班时间，苏雅娴一脸疲惫地走了过来。
她本是想来指责宋清舟不要这么任性，一家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可当看到宋清舟苍白的脸颊时，立刻又有些心疼。
“昨晚是不是冻着了，早跟你说了不要出去，是发烧了吗？”
眼看着苏雅娴的手就要贴到他的额头上，宋清舟微微侧身躲开了。
“我没事。”
宋清舟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低头看了看排班表，“苏医生下午不是还有手术要做吗？还是病人要紧。”
苏雅娴的手就那样落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宋清舟毫无表情的脸，心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宋清舟从不会在外面和她闹脾气。
可自从他的家人来了以后，宋清舟好像就换了一个人。
苏雅娴想找他好好聊聊，但宋清舟面无表情将病历推过去：“这里有几份病历需要你签字，麻烦尽快签一下，我好归档。”
苏雅娴还想说什么，就有同事跑过来，“苏医生，8点有手术会诊。”
她只得匆匆签字，然后去开会。
丝毫没有注意到，当她在离婚协议上落笔的时候，宋清舟紧张到手心冒汗。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宋清舟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泪水也忍不住滴在“离婚协议”几个大字上。
他终于自由了！

2000年，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院长，我想好了自愿调去经济新区的分院。”
院长诧异，摘下眼镜走到桌前，“宋清舟同志，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是京市人，经济新区可是很远啊，这次调动少说五年内都是回不来的。”
“我想好了，现在祖国南方需要建设，那我就到南方去！”
灯光下宋清舟敛去眼中的苦涩，坚定地点点头。
院长又迟疑了一瞬，“你不用跟苏医生和家人商量一下吗？”
一提到苏雅娴，宋清舟心脏忍不住抽疼。
他向院长扯了个善意的谎言：“我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他们都很支持我。”
“好，既然你家人也没意见，那我给你安排调令。”
谢过院长，从办公室出来，宋清舟遇到了眼泪汪汪，满眼心疼的护士长王云。
在医院工作那么多年，王云就像他的母亲一般，对他很是照顾。
王云握住他的手，满眼不舍和心疼，“你真的想好了一个人走了？那边一个人也不认识，能待得住吗？”
“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宋清舟笑的淡然，“更何况分院那边不是有新技术，说不定还能治好我胳膊上的旧伤，到时候我就又能上手术台了。”
一提起宋清舟胳膊上的旧伤，王护士眼中都是浓浓的惋惜。
宋清舟的胳膊是在一次医闹事故中，被家属砍伤的。
院里有两位手术圣手，一个是苏雅娴，另一个就是宋清舟。
三年前，苏雅娴因为在手术中失误，被情绪激动的家属刁难，甚至拿着刀威胁。
当时值班的医生是宋清舟，他毫不犹豫地挡在苏雅娴的身前，手臂生生挨了一刀。
后来病人没有大碍，苏雅娴也安稳无事，稳坐医院一把刀的位置。
只有宋清舟从此失去了拿起手术刀的机会。
苏雅娴为了报答，娶了宋清舟为妻。
结婚三年，对他千般好，万般宠。
两人成了医院里人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可是只有宋清舟知道，他的丈夫并不爱他，娶他只是因为救命之恩罢了。
苏雅娴爱的是始终只有一个人，他的哥哥，宋浩源。
她只是在婚后一遍遍欺骗自己要去爱宋清舟，要忘掉宋浩源。
苏雅娴会在每一个节日给他准备礼物，可是那些礼物都不是宋清舟喜欢的东西。
苏雅娴会在夜深的时候叫错名字，一声声“浩源”始终回荡在宋清舟的耳畔。
苏雅娴也会跪在宋清舟的面前发誓。
“我苏雅娴这辈子，只爱宋清舟一个人，如违此誓，天打雷劈！”
就在宋清舟几乎要相信的时候。
宋浩源回国了。
那天，一向稳重自持的苏医生像是换了一个人，她什么都顾不上，直接开着医院的车冲到机场去接他。
留下的一堆烂摊子都交给了宋清舟。
从那天开始，哥哥带着爸妈都回来了，住进了他和苏雅娴的家里。
也是从那天开始，苏雅娴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哥哥的身上。
家里所有人都围着宋浩源一个人转。
有时宋清舟回到家会恍惚，那究竟是谁的家。
苏雅娴看出了他的失落。
在外人面前依旧保持着模范丈夫的模样，却会在私下和他说：“你不要这么小气，浩源只是来家里养伤而已。”
只是苏雅娴永远也不会知道，宋浩源回国那天，也是宋清舟确诊良性肿瘤的日子。
值完夜班后，宋清舟在冷风中止不住地发抖。
今天降温，苏雅娴说好来接他的，可最后还是失约了。
宋清舟看着一个个被家属接走的同事，暗暗嘲笑自己。
既然都要走了，还期待什么呢？
他的未来，只属于他自己。
苏雅娴，就留在过去吧。

倒计时的第四天，宋清舟没想到还能在医院见到宋浩源。
快要换班的时候，医院门口忽然乱哄哄的。
“快让开！让我先过去！”
宋清舟一抬头就看到苏雅娴扶着宋浩源闯了进来。
宋浩源死死抱着苏雅娴，哭得撕心裂肺，“医生呢？骨科医生在吗？”
宋清舟作为值班医生第一时间上前查看，“哪里受伤了？”
可宋浩源一见他过来，立刻更紧地靠在苏雅娴身上，小声地抽泣，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苏雅娴看他这副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是不断地低语哄着。
宋清舟没有办法，只好先给他查看伤口。
可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宋浩源的脚，宋浩源就痛苦地喊了起来。
“雅娴，好痛啊！”
苏雅娴一听到宋浩源喊痛，立刻伸出手将宋清舟甩到了一边。
她只顾着眼前的宋浩源，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丈夫已经踉跄倒地。
宋清舟第一时间稳住身形，可还是感到一阵剧痛从脑袋里炸开。
他感觉到鼻子里流出温热的东西，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雅娴......救救我......”
他疼得说不出话，声音都在颤抖。
可所有人都围在宋浩源身边，没听到他的呼救。
他亲眼看着苏雅娴带人将宋浩源抱上手术床，一群人前呼后拥推着他去做检查。
宋清舟眼前一片模糊，直到同事发现他满脸的血，才慌忙将他抬上手术床。
......
“还好，手术很成功，脑瘤已经切除，接下来，要好好休养。”
这是宋清舟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他怔愣地看着天花板，想咧开嘴笑，却流出了眼泪。
手术成功，意味着他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一想到自己在短短一个月内失去的东西。
他心疼......疼得要死......
眼泪打湿了枕头。
他守不住自己的家，守不住自己的妻子，守不住自己的小猫......
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心依旧凉透了，却还是拜托同事，脑瘤手术的事情请帮他保密。
王护士长紧紧地握住宋清舟的手，心疼这个总是孤身一人承担一切的孩子。
一连三天，苏雅娴打来的电话，都被宋清舟挂断了，他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纠葛。
直到倒计时的最后一天，他收拾好行李，办好出院手续，和大家伙告别。
然后又托人将离婚协议寄给苏雅娴。
王护士长眼含泪光，十分不舍地拥抱了他。
临别还是没有忍住问他，“今天是苏医生的升职宴，你不参加吗？”
在她心里，宋清舟和苏雅娴就是神仙眷侣一样的存在，他实在想不明白，二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宋清舟轻笑了一声，“我不去也不影响她升职。”
护士长这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清舟铁了心要离开苏医生，是真的攒够了失望吧。
临去车站的三个小时，宋清舟已经办妥了所有手续，和所有的同事朋友告别。
因为实在想念小乖，还有点时间，他决定回去一趟，再看一看会不会有奇迹出现，能不能再遇到小乖。
可还未进门，便听到屋内的两人在交谈。
“雅娴，晚上我陪你参加升职宴会，弟弟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啊？”
宋浩源穿着定制的西装，眼里止不住地欣喜。
女人声音顿了一下，安慰道：“不会的，我联系了三天他都不回一个电话，是他自己要错过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怪不得谁。”
“再说他手臂有那么丑陋的伤疤，定制西装量尺寸的时候肯定又要推托，挺费时间的。”
“如果当时他没有替我挡那一刀，说不定......”
她的话没有说完。
门外的宋清舟却心如刀割，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手中给小乖买的玩具掉落。
他死死捂住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来。
他的伤疤任何人都可以嫌弃，都可以嘲笑，唯独她苏雅娴不行！
那是为了救她苏雅娴才落下的伤疤！
那是宋清舟心底里一辈子的痛！
可现在那个女人却认为他的牺牲不值一提，还成了她爱情路上的绊脚石。
三年来，宋清舟从未后悔救下苏雅娴。
可是在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苏雅娴配不上他的舍身相救！
那一刻，他南下的心意变得无比决然。
他转过身，毅然决然扎进风雪里，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从此以后。
他与苏雅娴南辕北辙，再也不见！

这种戏码，宋浩源从小到大用过无数次了。
可父母每一次都会无条件地相信宋浩源，站在宋浩源那边。
宋清舟无数次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直到后来才发现，原来父母生了哥哥之后，想要一个女儿，以后好给大儿子换彩礼，可生下来却发现还是个儿子。
加上宋浩源害怕父母有了弟弟就不爱自己，总是在父母面前抹黑弟弟。
久而久之，本就想要个女儿的宋父宋母，就更偏心大儿子了。
苏雅娴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宋浩源跌倒在地，连忙去将他扶起来，重新坐回轮椅上。
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脸颊高高肿起的丈夫。
反倒是宋浩源泪眼婆娑，靠在她身上喊，“雅娴，我的腿好疼啊！”
苏雅娴看着他腿上的淤青，满眼心疼。
“这是怎么弄的？”
宋母立刻指着宋清舟的鼻子骂了起来，“还不是这个败家玩意，就是他推的浩源！”
苏雅娴这才注意到红着眼流泪的丈夫。
结婚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宋清舟哭。
苏雅娴忽然愣住了，心里莫名抽痛了一下。
她下意识想去给宋清舟擦眼泪，却被他躲开了。
莫名的心慌让她罕见地维护了宋清舟一次，她松开宋浩源看向宋母：“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宋父在一旁帮腔，“误会？如果不是他，浩源还能自己摔到地上去吗？”
“不怪弟弟的，是我惹弟弟生气了。”宋浩源也低下头，哭得十分隐忍委屈。
宋清舟漠然地看着这一家三口，最后视线停留在苏雅娴身上，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淡漠问了一句：
“你也认为是我推的吗？”
苏雅娴心底很乱，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宋浩源掩面而泣，“我不过是戴了这个手表，就被弟弟误会我拿了他的东西。”
“可这个真的不是弟弟的，他的在这里呢。”
苏雅娴看到地上那块和宋浩源一模一样的手表，顿时皱了眉头。
那一刻，她脑海里出现了宋清舟以往因为一点小事就跟她无理取闹的场景。
他肯定又因为手表这一桩小事，推了宋浩源。
“道歉！”
她冷眼看着宋清舟，眼中尽是失望。
这一刻，宋清舟突然笑了。
看吧，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永远不可能站在自己身边。
宋清舟只觉得这三年的婚姻就是个笑话。
他什么也没说，抱起地上的小乖，径直绕过几人出了门。
背后还传来哥哥喊疼的声音，“雅娴，我的腿伤会不会更严重啊？”
苏雅娴愣愣地看了眼宋清舟的背影，又看了看宋浩源，眼神复杂。
但最终还是柔声安慰眼前人，“不会的，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宋母着急忙慌地去找纱布，走之前还不忘朝宋清舟的背影补充一句：
“要是浩源出点什么事情，我跟你没完！”
走出家门，喧嚣的声音越来越小。
天气冷，偌大的街上剩下宋清舟一个人，那些汹涌而来的记忆和夜幕的黑暗一起笼罩着他，让他喘不上来气。
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能感受到脸上火辣辣地疼，心却如沉寒潭。
原来苏雅娴说会好好待他，说会一直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一句笑话罢了。
苏雅娴的报恩他受不起，他要彻底离开这个让他难受的地方。
宋清舟蜷缩在角落里，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舔了舔他的脸颊。
他落下眼泪，抱着怀里的小乖。
“小乖，我只有你了。”
当晚，宋清舟当晚没有在家待着，直接拎着行李去了医院。
院长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多问，给宋清舟找了个休息的地方。
半夜，医院忽然乱成一团。
有人出了车祸需要紧急手术，可是半夜手术医生凑不齐，苏雅娴还差一个副手。
有人站出来，“让宋医生上啊！他以前也是手术医生！”
宋清舟愣了一秒，白天刚发生不愉快，他不想面对苏雅娴。
可为了救治病人，他还是没有多犹豫便开口，“我愿意上手术台。”
虽然很久没上手术台了，但做个助手，不主刀，他没问题的。
可苏雅娴却避开了他的视线，犹豫片刻，咬牙道，“让实习医生跟我走。”
说完就头也不回大步朝着手术室走去。
“他已经太久没有上过手术台了，这手术不能出差池。”
宋清舟愣在原地，听到她和团队交谈的声音，心底一丝凉意。
原来他在苏雅娴的眼里，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可自己曾经也和她一样，甚至是比她更优秀的主刀医生啊。
说到底，苏雅娴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他的价值。
那一夜下了大雪，将整个京市染上了一层银装。
清晨时分手术才结束，虽然时间有点长，但最后的结果非常成功。
医院所有人都在为苏雅娴鼓掌。
从手术室中走出来的医生脸上除了疲惫，还有藏不住的骄傲。
曾几何时，宋清舟也是那个可以在手术台上从死神手里抢回生命的医生。
这样的荣光已经离他太远了。
宋清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继续值班站好最后几班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