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缈，你也喜欢程意哥是吧，那你就替我嫁给他吧。”

“姜家就没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竟然抢你姐姐的男朋友，你给我滚出姜家！”

“我娶姜缈不过是为了让她给阿瑶换肝罢了。”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姜缈的脑海中，那双悲伤的眼眸里终于透着决绝的神情。

“系统，我想好了，这副身体我不要了。”

“你确定吗？

直接舍弃掉身体的话，你可能会体验一次死亡，重新挑选合适的身体也可能会造成不适，可如果只是换肝脏，我也可以确保你不痛不死。”

“我确定，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想要了！”

“宿主决定更换身体，半个月后进入死亡状态，新的身体将在半个月后进入。”

系统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姜缈头一回这么坚决。

在看到程意和好兄弟的聊天记录后，姜缈就已经很清楚的明白了，程意能和她相处这么久，只是为了她这颗和姜瑶完全匹配的肝而已。

程意清楚她是一个携带系统的女人。

这是他用长达七年的试验发现的。

而他也很清楚，姜缈的任务和他有关，只要任务没有完成，她就永远都不能离开，甚至不会死亡。

所以他一句‘反正你也不会死’，她就要无条件的把自己的肝给姜瑶。

可是凭什么啊？

姜缈自嘲的笑了笑。

七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而程意能为了姜瑶做到如此境地。

小黑屋的门被打开，程意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个盘子，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压迫感十足。

“姜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姜缈蜷缩着坐在一张小床上面，缓缓看着程意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她被程意关在这个房间里两天了。

只因为她前两天歇斯底里的反抗，拒绝给姜瑶换肝。

所以程意把她关在这里面壁思过。

“爹地，你又在看那个女人吗？

她还是没有答应吗？

姜瑶阿姨今天情况很不好，能不能让她快点答应啊！”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客厅那边传了过来。

下一秒，一个半大的奶娃娃出现在了门口，逆光下姜缈都能看清楚他脸上嫌弃的表情，而这张脸除了眉眼与她相似之外，其它都和程意如出一辙。

“姜瑶阿姨不是你的姐姐吗？

救一下自己姐姐都不肯，你为什么这么坏啊？”

姜缈知道儿子不喜欢自己。

可听到这些话，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圆圆，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

她在他这里都不配被喊一声妈妈吗？

“我叫程奕舟，不叫圆圆，别这么叫我，好难听！”

程奕舟皱着眉冷声道，那语气和生了气的程意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你欠我和阿瑶的，你没得选择。”

程意不在意的开口。

明明是五月份，姜缈却觉得格外寒冷。

她望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只觉得心口难受的厉害。

无论她做多少努力，系统给了她多少次机会，程意永远都只会觉得是她导致的这一切。

可明明不是她的错啊！


“我倒要问问，这是什么意思？”

姜缈觉得很是疲惫，可对峙却让她不能松懈半分。

“那你就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对你？

为什么他们不会这样对别人？”

姜名胜哼了一声。

所以受害者还要给施暴者道歉。

哪怕不是她的问题，也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姜缈红着眼撇过头去。

“程意说已经找到合适的肝源了，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离开医院了，那些不重要的东西，扔了就扔了。”

姜名胜冷声道。

姜缈已经没有力气反驳。

她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姜缈曾经还想过，如果他们知道是她给姜瑶换了肝，会不会有一点点心疼她？

现在她明白了。

没有人会心疼她，姜缈注定是一颗棋子。

姜缈被带进了医院里，成为了姜瑶的移动输血库。

而她一天比一天虚弱。

在回到病房的那一刻，她突然接到了乡下外婆的电话。

“囡囡啊，怎么给你打电话都没接啊？

出什么事了吗？”

外婆关心的话从听筒里不让他。

传了出来。

要说姜缈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割舍的人，那就是她的外婆了。

外婆是因为不想拖累她，才把她送回来的。

她为了不让外婆担心，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些事，可现在她听到外婆的声音，鼻头瞬间酸涩了起来。

“外婆……我没事，我就是工作太忙了，没看见。”

“没事就好，今年暑假还过来吗？”

姜缈忍着眼泪，努力让自己平复，“外婆，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去陪你了。”

她这段时间已经把她所有的资产给了外婆，程意可能都不知道，但是她怕她不在的这段时间，所以的一切都给到姜瑶了。

电话那头的外婆沉默了一会。

“囡囡，我知道你…和寻常人不一样，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和外婆说，外婆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姜缈有些惊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你和程意结婚之后，来看我的时候，我总听到你在和什么对话，你放心，外婆不会告诉别人。”

“但是囡囡，外婆希望你开心。”

姜缈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出声，外婆也没有催促她。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打着电话。

“外婆，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囡囡，你不用担心外婆。”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姜缈看到是程意，索性直接就说：“外婆，我先忙事情了。”

电话挂断。

“外婆的电话？

她老人家身体怎么样？”

程意看见她哭红的眼，给她倒了一杯水，“我怎么听到你说什么离开。”

“外婆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看她，我总要找个借口，说我要出差。”

姜缈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手术就在后天了，家里的事情我听说了，姜缈，这件事之后，我们重新开始生活，一切都会好的。”

程奕突然说着这些话。

姜缈眼里却早已经没了光芒，只觉得讽刺。

“重新开始？

我死在手术台上，还怎么重新开始？

程意，你不觉得说这种话很可笑吗？”


“我没推她。”

她很平静地说着。

“你没推瑶瑶，她会自己摔倒吗？

她是一个病人，姜缈，当初就不应该把你接回来，整日里说谎成性！”

秦韵气急败坏道。

“姜缈，我们都看到了，承认有这么难吗？”

程意面带严肃地看着她。

姜缈缓缓站了起来，把笔记本也捡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承认的，反正你们也不会相信我。”

“算了，阿缈也不是故意的，妈，程意哥，我没事。”

姜瑶这个时候打着圆场。

姜缈听到这话，冷不住轻笑一声。

“瑶瑶，你就是对她太好了，自从她回到姜家，你总是为她着想，她呢，做的都是一些什么狼心狗肺的事情。”

说实话。

她回到姜家第一天，秦韵对她是还不错的。

可是后面就变了，因为姜瑶总是说她的坏话，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不是她做的事情，姜瑶也会故意诬陷她。

姜瑶诬陷她也就算了，有时候姜瑶还会故意揽下一下事情，然后说是她的错，又在秦韵那里求着别怪她。

秦韵越来越讨厌她，说谎，偷东西，早恋，诬陷别人，这些罪名统统都挂在了她的头上。

姜缈根本就斗不过她。

“姜缈，道歉！”

程意站在姜瑶身旁，像一个正义使者般。

她看着程意，身上的疼痛感早已经取代了脸上的疼，哪怕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她。

可姜缈还是会一次次因为这些难听的话而悲伤。

“我没做！

凭什么道歉！”

“程意哥，算了吧，你和阿缈别为了我吵架。”

姜瑶拉了拉程意的袖子，语气柔弱惹人怜爱。

“她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道歉，而且她对不起你的事情也不仅仅是这些，你不用替她求情，她不配。”

‘她不配’这三个字一直在姜缈的脑海中徘徊。

呵，好一个‘她不配’。

亲情，爱情，姐妹情，太虚无渺茫了。

好在她没多久就要离开了。

突然间，姜瑶整个人有些恍惚了起来，下一秒她就靠在了程意手臂上，“我……有点难受，程意哥。”

秦韵和程意都慌张了起来。

“怎么了？”

“怎么流血了？！

瑶瑶有凝血功能障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快叫医生！”

秦韵看到姜瑶腰侧有血印了出来，脸色骤变。

程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抱着姜瑶跑着离开。

姜缈就静静看着这一幕。

秦韵跟在程意后面，却突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她，“你别想离开，要是瑶瑶有什么事，我要你偿命！”

她抓着笔记本电脑，明明她也是秦韵的女儿，为什么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出来呢？

姜缈不明白。

急诊室里，护士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血库那边告急，有没有是B型血的？”

秦韵脑子一懵，“这可怎么办啊？

哎哟，我不是B型血。”

“姜缈是，让姜缈进去。”

程意突然开口。

“对啊，姜缈，你赶紧给我进去！”

站在一旁的姜缈听到这话，心头涌出几分苦涩。

“我为什么要去？

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不是姜家人了，不是吗？”


车子停下。

程意看着前面的车，语气带着几分冷，“我不知道你答应是不是真的，别耍花样，你清楚的，你根本没办法脱离我。”

安静的车里，姜缈打着键盘的手一顿。

明明她已经答应了。

但程意不仅不相信，还用这种话来威胁她。

“所以程意，你的聪明除了用在学术上，剩下的是都用来对付我了吗？”

“如果不是你满口谎言，何至于如此。”

车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姜缈放在键盘上的手颤抖着，强装冷静的抹去眼角那一滴泪。

快了，再忍忍就好了。

很快她就会彻底消失，彻底从程意和舟舟生活中消失。

程意给她预约的检查很全面，整套下来检查了用了三个小时，姜缈坐在医院走廊外面，等待着结果。

当然这不是她要管的事情，她继续操作着笔记本，处理着这两天的稿件。

“阿缈，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姜缈心脏颤了颤，这个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个时候她刚从乡下被接回来，以为会有爸妈的疼爱，有一个漂亮姐姐宠爱，可事实是爸妈讨厌她，姜瑶一直利用她。

她红着眼抬眸，瞳孔阔了几分。

姜瑶坐在轮椅上，哪怕是病了她仍旧化着精致的妆，让自己看起来很是优雅。

“其实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一直没时间去见你，听说你和程意哥吵架了？

还是因为我的事情，你不会……生我气吧？”

姜瑶双手搭在腿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生了病的仙女。

她的话永远像是一个无辜的人，哪怕做了在恶心的事情，她也只会说一句，没办法，她不是故意的。

姜缈不断握紧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姜瑶，好玩吗？”

“当然好玩了，阿缈生气了呢，是姐姐做的不好，可你不也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嘛。”

姜瑶笑了笑。

“你知道我根本不需要！

姜瑶，别来这里恶心我！”

姜缈站起来一双眼眸里带着恨意。

哪怕她接受现在的一切，但恨意根本没办法消散。

可就在她站起来的一瞬，姜瑶的轮椅不知怎么就倒了，病房里的人和走廊远处的人很快就冲了过来。

“阿瑶！”

“瑶瑶！”

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还有笔记本掉在地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缈，她是你姐姐，还是个病人，你竟然这么狠心把人推倒，怎么会有你这么蛇蝎心肠的女人，我真是后悔生了你！”

姜缈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她抬手捂着自己有些麻木的脸，目光落在笔记本上面，没有碎裂，但屏幕黑了，她刚刚的画稿没有保存。

她想要蹲下身去捡起那笔记本，却被人推了一把。

姜缈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一点教养都没有，推了人你不知道说道歉，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应该有点脑子，没想到你还这么对你姐姐！”

“她哪里对不起你了，抢了她的未婚夫，你现在还不放过她！”

姜缈看着他们把姜瑶扶起来，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母亲。


“去洗漱一下吧，等会过来吃东西。”

程意正做着晚餐，语气难得的柔和了些。

姜缈没有理会她，朝着客房的方向走过去。

和程意在一起七年，只有第一年他们睡在一个房间，后面就分房睡了。

关上房门。

她靠着门缓缓瘫坐在地上，似乎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可下一秒。

房门被敲响了。

“喂，开门！”

儿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姜缈有些不适的站起身来开门，却没想这一开门，儿子竟然是用厚厚的画本敲得门，而那画本不偏不倚刚好扔在了她的腹部。

她几乎站不稳往后倒了倒，还是扶着一旁的柜子才站稳了。

“你突然开门干嘛？

我可不是故意砸你的。”

程奕舟轻哼了一声，随后指着那画本，“你不是说了周末之前会给我吗？！”

姜缈看了一眼地上的画本，沉默了些许。

这是程奕舟学校布置的任务。

两个人一组，完成一副画，程奕舟选择了和姜瑶的女儿一组，哪怕她的女儿只是刚刚转过来，哪怕他只见了对方一两次。

程奕舟真是像极了他的父亲。

可惜。

程奕舟有着和程意一样的头脑，小小年纪就已经能够展现超出同龄人的智商，却在画画这个领域一窍不通。

而姜缈确是有名的画师。

有时候姜缈都怀疑，这真的是她的儿子吗？

“说话，一天到晚就知道装哑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窝囊的妈妈！”

“程奕舟，我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

姜缈垂落在大腿旁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以前她会纵容他，甚至听到这些话，还会认为这是她的问题。

可是现在她看明白了。

程奕舟，她仅六岁的儿子，不是不懂爱，只是他不爱自己的母亲罢了。

良心这种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你算什么长辈，如果不是你抢了爸爸，现在姜瑶阿姨就是我的妈妈了。”

轻蔑不屑的话像一把刀在姜缈的心脏上无情剜着，哪怕上面已经血淋淋的了，对方还是不在意的在上面撒盐。

姜缈抬起头吸了一口气，那种无力感在她心头徘徊。

“你真这么想的吗？”

“舟舟，让你妈妈先吃饭，这事你自己完成。”

程意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楼梯口，静静看着他们。

“可是……没有可是。”

程意语气不容置疑。

程奕舟撇了她一眼，皱着眉哼了一声便回了自己房间。

“下楼吃饭吧。”

程意语气比之前柔和了不少。

姜缈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白衬黑色西装裤，作为燕大最年轻的教授，确实很有禁欲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花了七年时间，都没有看透他。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洗漱的时候才发现腹部被那画本尖锐的地方砸破了，鲜血染在衣服上。

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她隐约觉得有些疼。

“你之前提过的那幅画，我已经拖朋友买回来了。”

餐桌上，程意就像是一个温柔丈夫般，给她盛了一碗汤，还给她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