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笑春风抖音热门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卫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个妹妹如今都在城里的磨坊当学徒,娘生下了团团,爹高兴地合不拢嘴。天天嚷着终于有后了。我把夫人给的银子拿出来到镇上盘下了一间铺子,后院三间房。前头的门面也还算宽敞。将门头分作两间,中间用帘子隔开。一边卖豆花,一边卖早餐。是再好不过了。平日里一家人住在后院,既方便经营,住起来也算宽敞。铺子以前是开饭店的,闲置了几年。连油渍什么的都没有了,只有些许灰尘。收拾了两天,已经很干净了。只是看上去有些陈旧。爹到镇子上买了几桶白灰,将里外刷了个干净。门口放了行木架,木架上添了几盆杜鹃花。又在一旁移植了一排竹子。都是经历过荒年的人,因此对吃食方面格外上心。一碗豆花卖两文钱,爱吃甜口的加蔗糖,爱吃咸口的便加豆豉。早餐是家家户户都爱吃的肉麦饼和包子。另...
我把夫人给的银子拿出来到镇上盘下了一间铺子,后院三间房。前头的门面也还算宽敞。
将门头分作两间,中间用帘子隔开。一边卖豆花,一边卖早餐。是再好不过了。
平日里一家人住在后院,既方便经营,住起来也算宽敞。
铺子以前是开饭店的,闲置了几年。连油渍什么的都没有了,只有些许灰尘。
收拾了两天,已经很干净了。只是看上去有些陈旧。爹到镇子上买了几桶白灰,将里外刷了个干净。
门口放了行木架,木架上添了几盆杜鹃花。
又在一旁移植了一排竹子。
都是经历过荒年的人,因此对吃食方面格外上心。
一碗豆花卖两文钱,爱吃甜口的加蔗糖,爱吃咸口的便加豆豉。
早餐是家家户户都爱吃的肉麦饼和包子。另外再赠送一碗肉沫芥菜汤。
汤是不要钱的,装汤的大桶搁置在门口的桌椅旁,不用请示店家便可以自行拿碗去盛上一碗。
因此吸引了不少拮据的读书人。
帘子是素色的,偶尔有读书人来店里看见了,诗兴大发。便又添了一首诗和一副竹叶图。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旁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年多,我已经十五岁了。原以为日子会这么一直过下去。
娘开始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但也只是偶尔提起,并不强迫我做什么改变。
提起顾家,她总是念叨,这是大恩。
顾家买了我,救了全家人的性命。
又放我回来,给了诸多钱财,让我们过上了好日子。
村里的风吹了一茬又一茬,我慢慢变黑了,对于家里的事情更加驾轻就熟。
铺子也经营的有声有色,爹已经不用去杀猪了。铺子里忙不过来,他便干脆也一起搬了过来住下。
这条街不单单是卖吃食,还有布坊和各种饰品店。因此平日里热闹的紧。
卖货郎李大叔每天都会挑着新进的小玩意从门口经过。走街串巷的,也带来了不少外面的消息。
他口才惯好,讲起外面的趣事来滔滔不绝。街上的人都爱围着他听。
这天他坐在门口的长凳上休息,我给他照例端来一碗芥菜汤。
“要变天了!太子殿下触怒了陛下。被流放了。青河富户顾家也被一伙新起的流寇打劫了!”
他喝了两口,开始了今天的侃侃而谈。
“要说这个顾家当初那也是神仙般的人家啊,如今顾老爷和顾大少爷过世,也是门庭冷落。”
“可怜了顾老夫人和一个孤女...”
我收拾完灶台,正打算再盛两碗豆花端去给客人,听到此时。脑袋乍一下蒙了。似被电了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我拽住李大叔的袖子,手止不住发颤。
“小老板你这是怎么了?”李大叔有些诧异于我的反应,继续说道;
“上个月的事了,家中财产尽失,老夫人据说也瞎了一只眼...”
怎么会这样呢?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老夫人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经历这些...
来不及细想,把铺子交给我娘,我便雇了辆马车急匆匆离开了家。
急赶慢赶,连着几天,到达顾家之时,已是傍晚。
我是被人牙子卖到顾家的。
顾家大少爷虽模样生的好,却双腿残废,惯有顽疾。
老夫人从丫鬟中选中我给他冲喜
新婚之夜,他玉朗清风,淡淡开口:我原是有心上人的,也不愿耽误了你。
待到及笄,他给了我放妻书。
后来,我收拾起包袱回了乡下,却被人拦腰截住:
家在此,你还想往哪跑?
……
景封十八年,柳州闹了瘟疫。
我家本是杀猪的,原本还算富庶。不得已回了乡下做起了种田的营生。
良田久不耕种,旱地难经,到年尾,也只收了半石粮食。
爷奶年纪大了,小叔已过了娶妻的年岁。两个妹妹一个七岁,一个四岁。娘大着肚子还在田间捣鼓稻子。
瘟疫过后便是大旱,庄稼更是颗粒无收。再不想办法,家里人马上就要饿死了。
爹靠在田埂上抽着旱烟叹气,娘在一旁抹眼泪。
这天,村里来了牙婆,我实在是饿极了,点了点头,将自己卖了二两银子。
离家的时候,娘含着泪煮了一碗阳春面,往里放了一大勺猪油。又从地里挖了几根野菜撒在面上。热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两个妹妹站在旁边流口水。
我喝了两口汤,将面条分作两碗递给了她们。又在地上给爹娘磕了个头。
牙婆看着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丫头模样不错,心思也可以,是个妙人”。又给添了一两。
钱货两清,从此我与家人再无干系。
上了马车我才发现,车上还有其它小姑娘。大约都是家中困难,亦或者不被家人看重的。重男轻女之事常见,加上又是荒年,卖女儿的事情实在平常。
都是年岁相当的小姑娘,在一块叽叽喳喳的,倒也没了离家的悲伤。
马车颠簸,路也不大好走。就这样走走停停了两三个月,终于到了盛京。
不时地有人上门,领走一两个女孩。陆陆续续地基本都已经找到了买主。
马车又颠簸了小半天,这天牙婆领着我和其他三个女孩进了一处大宅子。
已是深秋,更深露中,月亮还在云层未隐去。天才蒙蒙亮。
敲开了一扇大门,道明了身份,门房有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小厮从侧门进了府。都是十多岁的姑娘,身量都还不足。气派的门头让大家都禁不住抬头打量。
院子很深,穿过一扇又一扇的小门,绕了几处回廊。
交代了几句,牙婆便离开了。
“要认真听贵人问话,问什么答什么,不可多嘴。不可乱看。以后如何,且都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小厮将我们交给府内的嬷嬷之后,便又将我们带去了内院,说是要去见过夫人。
谨记牙婆的叮嘱,大家都不敢贸然抬头。
七拐八拐的又进了一处院子。偌大的花园内摆放着精致的假山,潺潺流水的声音不断回响着。雕栏玉砌,百花绽放。
夫人雍容华贵,被几个嬷嬷围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我自幼在乡下长大,哪里见过这样气派的贵人。低着头不由开始发麻了。
“抬起头来给夫人瞧瞧!”刚低头站着没一会,夫人身边的嬷嬷便提醒我们。
“别怕!过来一点。”夫人对着我们温和一笑,那模样,简直像极了想象中的贵妃娘娘。
“这孩子模样倒是水灵,就她吧!。”
说完这话,我们便被嬷嬷带下去用饭了。
那顿膳食,是我自打出生以来吃过的最好的。据说是大少爷快要成婚了,因此府内下人也能吃的上一顿好的了。
精致的盘子盛着各种鸡鸭鱼肉,糕饼点心。琳琅满目的,比镇上酒楼摆的还要丰富。
吃完了午膳,有个老嬷嬷欢天喜地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姑娘,你的好日子来了!夫人选中了你当咱家的大少奶奶,咱大少爷那可是谪仙般的人物,你可愿意?”
我一个乡下丫头,还是被人牙子买来的,怎么就配的上这尊贵的大少爷?这不是我的脑子能想明白的。
只是,从此以后都不用再挨饿了。娘说,女儿横竖都是要嫁人的。那嫁谁不是嫁呢?我自然是愿意的。
后来我才知道。顾家老夫人买我们过来原是要给大少爷冲喜的,没被选中的便被指派到了各个院落伺候其他的主子。
顾家是当地有名的富户,老爷早就过世了。
大少爷模样是不错,却双腿残疾,又得了不治之症,想来是时日无多了。这些年能用的法子都用了。老夫人这才想起让他成婚冲喜。
只是寻常人家的好女儿,谁又会愿意嫁给一个将死之人。这才想到了买个丫头回来。知根知底,长相也不错。老夫人很是满意。
二少爷更是靠不住的。整天就知道遛鸟斗蛐蛐,流连烟花之地。是当地有名的纨绔。
还有个小姐,才八岁。圆滚滚的,很是可爱。小时候得过一次大病,把脑子烧坏了。
府中只有夫人一人撑起偌大的家业。
我是和二少爷拜的堂,老夫人坐在堂前捻着帕子拭泪,随手摘下一个碧绿的翠镯套到我的手腕上。拍了拍我的手背:“好孩子,以后辛苦你了!”
等到人都差不多走光了,丫鬟带我进了房中。
这是我头一回见到顾家的大少爷,顾瑾泽。也是我名义上的丈夫。
整个房间都是红色的,红色帐子,红色的龙凤烛。掀开盖头。我看见穿着红色喜服的他。
我从未见过像他这般白皙的男子。以前不知何为“面如冠玉”,我想他若是再胖一些,大概就是这般模样。
他大约很辛苦,连睡着的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瘦瘦地身形淹没在大红色的被褥当中。突然朝我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
我吓了一跳,慌忙挪开了盯着他的视线。
没过多久,向之野便推了店内之事来向我辞行。
他要去赶考了。
这些年,我虽未正经上学,却也工跟着他们学了不少。记账这些小事已经难不倒我。
酒楼不是特别忙,便不曾再请人。
京城又出了几件大事。
一品大员魏丞相徇私舞弊,买官进爵。并勾结外敌,迫害同僚。被判抄家。
琅琊王氏通敌叛国之罪得以昭雪,王皇后尸骨被迁入皇陵。魏贵妃幽静黄觉寺庙出家,永世不得回宫。
虎威将军护大皇子有功,特此顾国公府回京入宅。重回爵位。
顾承泽很久没有出现,或许现在应该称他为大皇子。
他自小便被歹人迫害,没了亲娘。长大又被追杀流离失所。哪怕满身伤痕之时,也从未显露出一丝懦弱。
印象里,他好像每次都是带着无畏的笑。
他在苦难的河流当中逆流而上,独自徘徊。却好似这苦难从未与他有关。
他已遭受了太多困苦,若上天怜惜,今后的日子,希望他有皎月般的坦途。
自那日天晴之后,春雨未曾再下。
转眼间,盛夏随着明艳的阳光而来,在夏花开的最艳丽之时。
宫里来了一道旨意。
宣了顾老夫人和珠儿进宫,并赐了宅邸在京城。
老夫人和珠儿都含着泪舍不得离去,只是圣旨以下,岂有抗旨的道理。
“老姐姐,你们可算是守的云开见月明了。”
“天子脚下,京城安宅,早听说京城繁华。如今再不必流离失所。”娘恋恋不舍拿着手帕拭泪。
一边将大包小包的特产瓜果打包上老夫人的马车。
“这些都是庄稼人自己种的,我怕你去了京城不习惯。”
宫里的内侍催得紧,折腾了两天,老夫人和珠儿便被接走了。
从始至终,再没有顾承泽的消息。
季节是奇怪的,日子也过得悄无声息。
又一年的春季来临,大妹已经许了人家,二妹也将及笄。
娘一直忧心我的终身大事,总想给我物色个好人家。
我也确实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了。
京城又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新皇登基。改革科举。废除贵族门阀制度,任人唯贤。
我听了很是高兴,向之野的才能终于有机会施展抱负了。
二是大皇子自愿记入顾国公府名下,另择状元郎义妹为顾国公夫人,择日完婚。
那日,我刚记完当天的账目,打算出去外头逛一逛,给大妹添些嫁妆。
从街头逛到街尾都没有挑到合适的,两手空落落地回了家。
突然觉得忙了很久有些累了,便和爹娘商量暂时关了酒楼回乡下暂住一段时间。
“我早就想回去看看了。还是乡下住得舒服。”爹娘喜出望外便是极度赞同。
备了马车便启程,如今我也是有些积蓄的小老板了。再不用为生计过于发愁。
到了老家,已是清晨。寒意散尽,阳和方起。
乡下的温度想来比都城更低。连花期也更晚更长。
简单打扫了下住处,我便出门转了转。
老屋的隔壁便是成片的桃花林。春夏之际的风总是清爽而淡雅,似乎连花香也都变得更加浓烈了。
风乍起,花瓣落了一地。层层叠叠的花朵吹散而来,好不绚烂。
我想起大爷教的那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顾承泽。他身上的伤疤大约都好了吧。
“发什么呆呢?”一声轻笑响起。
我抬头瞥见眼前来人。数月不见,他比之前白了不少。
发冠用白玉高高挽起。乌发如锻,额前却不经意掉落出几根碎发。身上穿着一件浅蓝白云锦袍,他似乎成熟了不少。有棱有角的脸异常俊美。
之前的放荡不羁之气已全然找不见了。剑眉下的桃花眼中黑眸沉沉,让人不敢细看。
我定了定神,喊了声:“二爷。”
他怎会在此,我心中疑惑,却也不知该如何发问。
“你让我好找啊!”他蹙了蹙眉毛,看上去似乎有些累。
老夫人和珠儿都已经接走了,还找我作甚?
我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他当初给我的玉佩还在我这。因为贵重,我一直随身带着,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还给他。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半年,在我娘老母鸡的连续进补下。
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郎中说再吃上几服药可能那只眼睛便可复原。
时间久了,她也不再独自伤感了。有时候跟镇上的人聊天聊着大嗓门吼起来竟也有了些乡下人的味道。
老夫人跟娘熟了之后,十分投缘,连晚上也要睡在一块。我便一个人一间房了。
只是珠儿上学的事一直耽搁着,我不免有些忧心。
这天,爹说他在城里书院有个认识的旧友,若是学费够的话,不愁进不去。
我更加着急了。这可是上好的机会,不用考试便能直接入学。
夜间想着这件事情,实在是睡不着。
便端来油灯,将账本和箱子里的银子一股脑的倒在桌上。
“别再数了,再数也不会多出来的。”
我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嘴巴却被人捂住了。
“是我,顾承泽。”
他的手白皙修长,将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前。沉稳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霎时间我不觉脸庞有些燥热。
我呆愣了片刻,挣脱了他的束缚。
他轻笑一声,自顾着坐在了桌子前的长凳上。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还是这么胆小。”
许久未见,他似乎更加黑瘦。
眉如墨画,双眼细长。脸颊上近看竟添了一道细小的伤疤。只是那双黑色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沉沉地看着你,平添了几分魅惑。
发髻半扎在头顶,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的腰带上系着一枚玉佩。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危险气息。
我想起他旧时在顾宅老是爱打扮的鲜亮,成天没个正型。与此时的样子倒是截然不同。
“还差多少?”
他身量极高,油灯照射下的影子投掷下来拉长了好一道。
“我虽不知顾家在躲避些什么。但若是有重振的那一天,顾家的小姐总不能大字不识。我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我什么也帮不上忙。现在铺子虽能顾的了温饱,也存不了太多积蓄。我想再扩大点规模,或者添点别的营生。”
我细细述说着自己的顾虑。
他勾了勾唇,眼里满是温柔,像极了大爷的样子。
“你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若有难处,便将此物拿到城里的悦来阁。自会有人帮你。”他说着解下了腰间的玉佩递给我。
又变戏法似地掏出一袋银子放在桌上。我打开数了一遍,足足有三百两。
“这太多了。你在外干大事,肯定有需要用到的地方。这世道,没银子寸步难行。你一个人孤立无援已经够难了!我再想想,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他突然咧着嘴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夜里皎洁的月色。又伸出手戳了戳我的脸:
“你想多了小丫头。我不缺钱。就是有点饿了。听说你店里的肉麦饼不错。还有吗?”
什么小丫头,我是你大嫂!本想反驳几句,又想着大爷早就给了放妻书了。
如今我们确实是不相干的关系。
他吃了两个,又让我打包了几个带走。并交代不要让老夫人知道他来过。
若是问起,只说平安便好。
早餐店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忙起来便顾不上其他的了。
有了二爷给的银子,珠儿上学的事情不用担心了。
只是店铺扩张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得从长计议。
这天照旧起了个大早。撩开门帘却见地上放着个脏污的麻布袋。
仔细一看,不是麻布袋,是个人。
我把家人叫来将他搀扶进去,叫来郎中检查了下,并未发现什么外伤。
原来是饿晕的。
慌慌忙忙喂了点水,又硬塞了点清粥进去。他慢慢醒了过来。
见我在店铺前头忙碌,便跑过来冲我行了一个大礼。
我本想说举手之劳,不用多礼。好了便可自行离去。
又想此时并非荒年,他却沦落至此。想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如若将他赶走,可能他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便默认让他留了下来。
平日便安排他做一些扫地,端盘子的杂活。
偶尔也会有一些邻居过来请他帮忙写几封家书。
之后的日子,我才知道,他叫向之野。店铺中那副竹画,竟是他所做。
那时他刚刚中了秀才,意气风发,大手一挥便在我店内留下了墨宝。
偶尔有懂学问的客人进来也常常对此夸赞不已。
我想,向之野定是有些本事的。
至于其他的,大约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有了银子,终于将珠儿送去了学堂。老夫人说即是差不多年龄,便让二妹也跟着一起去了。
二爷送钱来的事情,我没有瞒着她。这么一大笔银子,难不成要说天上掉下来的吗?
只是我发觉她并不是很开心,反而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忧伤。
“苦了我承儿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我想起上回见到二爷时那一身的伤疤,内心有些后怕。只是这不是我能想明白的,便不去深究。
珠儿和二妹上学后,时间又过了个把月。
不能再拖下去了。银子放在家中也不会自己生儿子。
自打我们早餐铺子开了之后,隔壁又多了几家新店。家家户户的吃食都差不多,无非是些包子馒头什么的。
味道上没有大的差别,大家便都就近买。慢慢的,生意也淡了。看来扩张店面这条道行不通。
我拿着二爷给的玉佩去了汴京的悦来阁,本想着找到他跟他商议下也好。
到了地方才知道,悦来阁原是一家酒楼,且客似云来。
突觉眼前一亮,对啊!可以开个酒楼也不错。
乡下地方不如汴京那么讲究,有一般常规的吃食便可。若要味道好,便招个手艺好的厨师便可。
打定主意,将早餐铺转手租了出去。又在另一处更热闹的大街租了一栋两层的独立楼房。花了二百两。
一楼大堂摆了几张桌子,平时散客便在此处用餐。后院是厨房和一间仓房。
楼上几间房便用来做了住处。一共五间,足够我们所有人住下了。
老夫人说开酒楼不比早餐店,往来的人云龙混杂,我一个女儿家长期抛头露面不大好。
于是便想到了向之野。
他也很乐意能够出力。菜单牌匾都一并负责了。平时的账目也都由他接手。另外雇了一个厨师和两个跑堂。
还有一对夫妻负责平时的蔬菜和碗碟清洗。
如此以来,我倒是闲下来了。
冬去春来,酒楼开张后慢慢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又一年过去了。
虽没到火爆的程度,维持生计倒是没有任何问题。除去成本,算下来每个月竟有三十两的盈利。
在酒楼沉浸久了,向之野身上竟也开始有了些贵气。完全找不到之前那个干瘦贫瘠的影子了。
平日穿着蓝色的广袖长衫在大堂前站着,手腕处松松挽起,捏着毛笔记账,颇有一番风流的味道。引得进店的姑娘们频频瞩目。
老夫人闲暇之时,最关心的便是我的终身大事,简直比我娘还上心。
这天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她便和我娘一道来了。
没跟我说什么,反倒走上前去笑眯眯地盯着向之野打量:
“公子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我摇了摇头,冲着向之野握了握拳头,示意他撑住。
他尴尬地朝我看了一眼,红着耳尖说道:“小生已有意中人,如若下次能中榜便打算向她提亲。”
闻言,我忍不住惊讶道:“你还打算去应试吗?”
他虽没细说,但相处久了我便也从他的只言片语当中大概了解了,他当初就是因为考试之时得罪了有权有势之人,才别人打的奄奄一息扔在大街,差点饿死。
如今还不死心,也是我没想到的事。
“战争快结束了!打完这场仗,太子殿下便可重回朝堂了。陛下已承诺将科举之事全权交付于他。”
“此次科举,我愿一试!”
忙于自己的小本生意,我并未刻意去关注国家大事,什么科举战争离我们实在是太远了。
我只希望战争别再带来荒年,别再饿肚子就行。
时间又过了小半年,因为向之野的原因,我对边关战事也开始关注。时常向过卖货的李大叔打听外头的消息。
又过了一年,战争终于结束了。
大俞全胜,屡犯边境的胡人终于被驱逐出境。
圣上龙颜大悦,犒赏三军。太子殿下重回朝堂。
据说此次大胜,太子殿下慕下姓顾的幕僚功不可没。
两军交战生死一线之间,是他单枪匹马闯了敌营取了敌方首级才得以让此次战争反败为胜。
不知为何,他却拒绝了所有的封赏,请缨回了家乡。
只是,这位顾小将的家乡在何处,却无人能够说清楚。
他睁开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像投射下来的鸦羽。那只手指着床的内侧说道:里头有被子,你睡另一头吧!
我愣了片刻,他青白的脸颊突然带了一丝笑意,长长的眉目,高悬的鼻梁便更加出众了:“真是个孩子。”
我收拾好了,便打算熄了红烛。他却示意我扶他起来。靠在床头,温和地说着话,像哄着我一般:
“嫁给我,着实是委屈你了。”
“等到你及笄,我便放你走。只是眼下实在拗不过母亲。”
“我原是有心上人的...”
他又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偶尔咳嗽两声,停下来休息,苍白的脸便带了一丝潮红。
我没有回答,静静在旁边听着。
只是我不觉得委屈。这样俊俏的郎君,怎么会委屈我。他说他有心上人,那他的心上人是谁?如今又在哪里?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当少奶奶的日子对于我来说,着实过于清闲。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实在不适合我们乡下人。
于是我跟老夫人请求免去了丫鬟内院的伺候,连带着顾瑾泽也是我来亲手照顾。
他的状态时好时坏,大多数时候都是睡着的。对于衣服,饭菜什么的也从不挑剔。小厨房做了什么,他便吃什么。
每日一大碗乌黑的药汁,他也乖乖地喝的一滴不剩。
唯一一点就是爱看书。偶尔太阳出来的时候,我推他到院子里,他捧着书。夜晚还未入睡之时,他倚靠在床头依旧捧着书。
“大爷,你歇一下吧!”时间久了,我没有那么害怕他了,也会开始跟他聊上几句。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桃桃,我不累的。”
我从他手中接过他正看着的册子,左右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爷,你骗人!没有金子。也没有玉。”每当这时,他总是笑起来,那张苍白的脸便出现了春风般和煦的风采。
“桃桃,你为何叫这个名字呢?”
“娘说我出生的时候,山上桃花开的正好。就叫崔桃了。”
他唤人拿来纸笔,抓着我的手教我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告诉我这便是我的名字。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应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念这首诗的时候,眼里总是有着无限的柔情。我想,大爷大约是想他的心上人了。
这样想着,便问出了声?
他并未回答,只是笑着摸了下我的头,又念了另一句我听不懂的诗词:
“梦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再也没有心上人了。
人若失去了心中寄托,一切也便索然无味了。
从那天开始,他除了看书之外最专注的事便是教我识字。
写字真是太难了,比我当初在乡下割稻谷还要累。我无数次想要打退堂鼓,可他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总是望着我,我垂下头表示认命。这时候他总是格外的开心,薄唇微微上挑,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像是干坏事得逞的小孩子般可爱。
后来我又学会了他的名字,顾瑾泽,笔画很多。可我一遍又一遍的写着,竟也不觉得难了。
这张脸,也总觉得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我嫁到顾家一年多,头一回见到二少爷,顾承泽。
他比我大三岁,生的目若朗星,仪表堂堂。相貌比起大爷更胜几分。只是他的笑里带着些许桀骜不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娘,你这是找了个孩子给大哥当媳妇儿啊?”他在堂前眯着眼戏谑地盯着我看。
老夫人气的拿起桌上的茶盏朝他丢了过去。
“你这孽障!你是想气死我!”
“娘,你好好说,怎么动手呢?”他大叫着,撒腿就往顾瑾泽住的院子里钻。
我回到房内时,他正在跟大爷说话。
“哥,我会为你报仇的。”
见我进门,顾瑾泽咳嗽了两声,他便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这是崔桃桃。”
我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到顾瑾泽的身旁,冲着他点了点头,唤了声“二叔。”
心下奇怪,为何不说这是你大嫂?
顾承泽抬起头,正色打量着我,眼里没了之前的戏谑,黑沉沉地盯着我。
顾瑾泽指了指桌上的书卷,让我收起来。闻言我迫不及待地大步走开了。
这个二少爷,着实有点吓人。
顾瑾泽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身后响起:“你认识桃桃?”
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是觉得大爷真是好笑。我如何会认识这个混世魔王?
顾承泽是不爱着家的,提起他,老夫人总是一脸的无奈。有时气愤地随手砸坏几个新置的杯盏。
偶尔,在家中碰上,他也从来不喊我嫂子。只是一脸无畏的笑。
实在是不像个正经人。
顾瑾泽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教我识字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有时醒着,连他那些手不释卷的书册也不看了。咳着咳着,白色的帕子上便粘上了殷红的血渍。
他抬头盯着我笑着说,“别怕桃桃!没事的。”
“大爷,我不怕。”于是,我变着法的给他多讲一些外头的故事。
哪家的媳妇又因为嫁妆的事闹着要分家,哪个档口的鱼最新鲜。城里哪家的糕点最美味。
乡下的田是怎么犁的,河里结冰的时候要怎么钓鱼...讲着讲着,连我自己也陷入那些美妙的场景当中,似乎以前受过的苦都不值得一提。
我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他却始终没有跟我圆房。老夫人跟他提了几次都被他以身体不行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