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字，脸上的笑容便愈发灿烂。

裴老将军回京时，受到了百姓们的夹道欢迎。

然而，他仆一入宫就以年老体迈为由向皇上辞官，任凭皇上如何挽留都不行。

裴老将军带回来了许多密信，涉及的官员从三公到九卿，让皇上看了直呕血。

柳家从消息传来的那一日，就知道自己气数将尽，想要潜逃，被丞相给扣住了。

如今，证据确凿，只是要留待审结此事后诛灭全族。

听裴暮说，北越的渗透很广，几乎近半个朝堂，连永安侯府和秦尚书府都在其中。

裴暮贼兮兮的凑近我跟前，“这里头还有个惊天大瓜，你想不想知道？”

我斜睨了他一眼，静待他的下文，他却将自己的脸凑到了我的面前。

我面上一红，可还是匆匆用唇触了上去。

他心花怒放的笑道：“我告诉你哈，原来那永安侯夫人柳氏跟那秦尚书有一腿。”

“可偏巧，永安候也看上了秦尚书夫人。”

“其实呢，刘家那个欺负过齐明的刘怀昌是柳氏跟秦尚书的种儿。哈哈……”

裴暮只想到了的永安候为了自己的风流竟能甘心为别人养儿子而觉得可笑。

可我却想明白了为何柳家人一定想要我死。

我不以为然的叹道：“也许柳氏与秦尚书是有真感情的，也许永安候也不尽然是甘愿万人养儿子的。”否则，刘怀昌怎么会是个庶子呢。

只是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养伤的时候，齐明总是喜欢陪在我的身边，殷勤备至。

我问他为何。

他说他害怕，若我前次不幸丧生，那这世间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我沉默不语，只将先前的家产分割和他弃文从武的后果说与他听。

“家产以后我会自己挣，现在的这些都给姐姐当嫁妆，只希望姐姐别不要我。”

我微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淡然的跟他说：“希望他长大了也能这么
了府去。

一见面，昌平公主就忧心的拉住了我的手急切道：

“你说皇后娘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最近总把皇兄往柳氏贱人那儿推？”

我安抚的握上昌平公主的手。

“公主且安心，皇后娘娘是国母，理应大度谦让。”

而这份谦让的背后，是正慢慢打磨的屠刀，对准的不是柳氏一人，而是柳家。

柳贵妃前世喜得一子，这也是柳家野心滋长的根源。

说起来，柳家虽是高门大户，但兴旺也不过是从柳贵妃的父亲辈起，根基尚浅。

如今这一辈除了有个柳贵妃撑腰，家中男子无一大才。

长此以往，柳氏根本难以维系高门荣耀。

可若是未来皇帝出自柳家女子腹中，那柳家便有望跻身百年望族之列。

孩子的出生，给了柳家希望，却也给了柳家不该有的念想：谋夺权位。

昌平公主对我回话很不满意，旁敲侧击无果后，命人将我送回去。

出府那一刻，我见到了匆匆而来的裴暮。

他看样子清瘦了些，看到我垂了眸，冷着脸问我来此作甚。

我从容的向他行礼，“公主有事问话，我来答话。”

裴暮长吁了一口气，更加不悦了。

他气恼的瞪了我一会儿，又深深叹了口气泠然道：“齐明想习武从军，明日我去府上接他，你回去替他准备一下。”

我怔愣片刻，也心知这确实是齐明的选择，因为刘全来跟我说起过。

我点头道了声“好”，并谢过他对齐明的照拂。

“哎，我说你，就没有什么要同小爷说的吗？”

裴暮着急的拉住欲走的我，气急败坏。

我摇摇头，看着他愤然的甩开我大步离开。

回府的马车上，我在想我确实同他无话可说。

前世，秦玉儿挑拨齐明与我离心之事，我不是不知。

只是，我认为齐明会同我一样，将我当做他最
里的这封信件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当我知道了信里的内容，我觉得也许她还有另外的图谋，比如让裴家为她所用。

若是她确实得了什么机缘知道前世她死后发生的事，我想她应该知晓前世丞相府谋逆之事与柳家脱不了干系。

而裴简支的检举，不过是给了柳家除掉丞相府的契机而已。

我压下心头的疑惑和惶然，告诉裴家兄弟等我消息。

翌日，我请昌平公主为我给莫成君递了拜帖，很快，她便命人将我召入了宫中。

我见到莫成君倒身便拜：“请皇后娘娘恕罪，小女昨日清点嫁妆，不想将皇后娘娘亲赐的头面摔落在地，特来请罪。”

莫成君凝眸冷冷的看了我许久才“嗤”笑出声。

她走下高台，将我从冰冷的地面上拽起来。

“想来，是你为了里面的东西来试探我我来了。”

我没有答话，而是恭敬地站在她的身侧。

她轻笑着伸手掂起我的下巴，逼我与她对视。

“我们之间已无秘密可言，所以，日后，不必如此假惺惺的试探，有话直说就好。”

她收回手自顾自的道：“我与你不同，你经历大火立马转生，而我却在死后多年弥留人间，机缘巧合才再度复生。”

“所以，我清楚的知道莫家覆灭到底因而而起。”

莫成君告诉我，莫丞相一向为国尽心尽力，察觉到柳家野心之后私下查证，却不想被柳家人知晓。

于是，柳家人抓住了裴简支通敌卖国的把柄后，逼迫他检举了莫丞相。

不仅如此，他们还逼迫裴简支去北越人去信，让北越人伪造了一份与莫丞相交易的信件，做实了丞相府谋逆的事。

莫成君说到这儿，眼眶赤红。

“你体验过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斩首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无助感吗？”

我虽未曾体验，却也能感同身受，我死的时候不也那般无力且无助吗？

我抱住了莫成君，安
身后则跟着同样惊慌失措的齐明。

在落入裴暮怀抱里的那一刻，意识逐渐模糊，我看到几近发狂的齐明冲着柳贵妃等人怒吼：“我要杀了你们！”

他小小的身影与前世火场外的齐明重合，只是这一次却是为了救我的。

20

我再度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裴暮黑红着眼睛坐在床边，齐明歪倒在一旁，显然累极了。

察觉我有动静，齐明立马惊醒，“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在我的床边哭的不能自已。

前世，他亲手杀死我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也曾这般为我痛哭过。

裴暮沉默着唤来军医，得知我已无大碍，只是双手被废，陷入了良久的自责。

他一拳砸在墙上恨恨的道：“我就不该听信你的鬼话，说什么有皇后相护！”

昌平公主推门而入，对他好言相劝。

“你也别怪皇后娘娘，那日出事时她自己都着了柳贱人的道，险些一尸两命。”

“她死里逃生，头脑清明过来第一时间就是派人去大牢里找安安。”

虽然当日柳贵妃找上我时，我也以为是皇后过河拆桥让柳贵妃置我于死地。

但是，当我看到柳贵妃手上的那串佛珠时，我就明白那是永安侯夫人之物。

让柳贵妃来害我的，不是皇后而是那位在安国寺逍遥的永安候夫人。

只是，我想不明白，她为何肯为了一个庶子对向我复仇？

又如何说动了柳贵妃亲自来对付我？

“皇后娘娘如何了？”

“九死一生，但所幸母子平安。”

我安然的点了点头，郑重的问向裴暮：“等我大好，你娶我可好？”

我如今废了一双手，虽然我自己并不在意，但总要问过裴暮他是否会嫌弃我。

裴暮傻愣愣的看了我半晌，眼底燃起星星点点的碎芒。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掷地有声的答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