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暂未设置暂未设置的其他类型小说《阴生子暂未设置暂未设置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暂未设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老程,你说老桥倒了,是不是表示临河镇气数将尽了,这么下去,怕是还要继续死人啊。”听清这说话的声音,我心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还当是谁呢,感情是老村长正在跟外公聊天啊,这俩老头啥时候回来的?黑灯瞎火也不掌灯,是想吓死我吗!老村长年近八十,早已从村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多年了,可因为他在职时间较长,期间也为村里办了不少实事,所以退下来后大家还一直尊称他一声老村长。只是老村长这话是啥意思啊?什么老桥倒了,临河镇的气数就尽了,一座破桥能关乎整个临河镇的气数?这也太扯犊子了吧?”“老桥是被强制推到的,临河镇气数要降下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可能因为此事这么快就死人,我怀疑,这两起死亡事件都是人为的。”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直没吭声的外公忽然开腔说道...
“老程,你说老桥倒了,是不是表示临河镇气数将尽了,这么下去,怕是还要继续死人啊。”
听清这说话的声音,我心下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我还当是谁呢,感情是老村长正在跟外公聊天啊,这俩老头啥时候回来的?黑灯瞎火也不掌灯,是想吓死我吗!
老村长年近八十,早已从村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多年了,可因为他在职时间较长,期间也为村里办了不少实事,所以退下来后大家还一直尊称他一声老村长。
只是老村长这话是啥意思啊?什么老桥倒了,临河镇的气数就尽了,一座破桥能关乎整个临河镇的气数?这也太扯犊子了吧?”
“老桥是被强制推到的,临河镇气数要降下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可能因为此事这么快就死人,我怀疑,这两起死亡事件都是人为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直没吭声的外公忽然开腔说道。
“人为?”老村长倒吸了一口凉气,疑问道:“难道不是他们回来复仇了吗?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外公沉声道:“杀人者那晚并不止想杀大头,他将我引开,又控制着大头的鬼魂将程缺引到了临河,如果不是我温养了几十年的那块玉佩在关键时刻唤回了程缺一线清明,现在他恐怕也遭遇不测了。”
“没有杀死程缺,凶手并没有善罢甘休,他在我昨天去找张道墟时,又遣厉鬼来我家想害他性命,幸好我提前在他房门上贴了一张符,程缺才幸免于难,只是老李头未能逃过一劫。”
“就凭这个,你就断定是人为的?他们也完全可以做到这些啊。”老村长反驳。
外公肯定的回答道:“鬼多讲究因果,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它恨我们便会直接对付我们,即便它们怨愤难平,要报复到后辈子孙身上,也不会耍啥调虎离山的手段,不敢露面儿……玩心机让人防不胜防的多半是人。”
听了外公这话,我才恍悟,原来村长口中的lsquo;他们rsquo;指的是鬼!不过听外公那话音,“它们”跟外公,老村长之间好像有啥恩怨,村长怀疑它们回来杀人了,外公却说杀人者不是鬼,是人……
外公跟老村长的话我虽听的云里雾中,不过有一点倒可以确定,大头不是死于自杀,那杀死大头的人究竟是谁呢?
老村长跟我有着同样的疑问,他问道外公,“如果是人干的,你认为会是谁?”
“唉!”
外公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搭话儿,想来他也正为凶手是谁而烦恼。
见外公久久不语,老村长自顾推测,“难道是它们的后辈子孙中有知情者,如今回来报复了?”
说完他嘬了嘬牙花子,又推翻道:“好像也不对啊,当年参与此事者都是道门中人,大家发誓不会将此事对外说出,修道者最重口舌之报,应该不会违背当初的誓言,它们的后辈子孙又如何会知晓此事?”
“事无绝对,凶手曾控制着大头的魂魄将程缺引了出去,用鬼遮眼之法差点将程缺害死,并控制着厉鬼来闯程缺的房间,这说明凶手会道术,能控制厉鬼代表道行还不浅。”外公沉声说道。
听了外公的话,老村长深吸了一口气,“照你这么说,凶手也是道门中人……可这~这也说不通啊!老程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咱们想复杂了,老李头跟他孙子的死或许只是个意外,跟当年的临河之事根本没啥有关系。”
外公苦笑了一声,道:“三天死俩,这一切你觉得都是意外?”
老村长被外公问的哑口无言,lsquo;砰砰rsquo;直磕烟袋锅子,随后,一股呛人的旱烟味伴随着老村长的咳嗽声飘了进来。
咳了一通,老村长还不甘心的说道:“就算这事不是意外,也不表示它就跟当年那事有关啊,也许是他老李家得罪了高人,也许凶手杀人是为了练啥邪术……”
“我说你这把年纪,怎么倒学会了自欺。”
外公不耐烦的打断了老村长的话。
“哪有那么多也许,若只是为了修炼邪术,他怎敢对程缺出手?当我程不悔是摆设吗?凶手三番五次对付程缺,这摆明了是在挑衅我,我这一辈子的作为自个心中有数,除了临河那件事之外,我无愧于谁,所以我认为凶手定是冲着当年之事而来……”
外公跟老村长你一言我一语,我虽搞不清前因后果,却也总算听出了个大概。
总的概括下来就是:当年在临河,一些修道者一起偷摸的干了一件事儿,那事还不占理,这回村里莫名死人了,外公怀疑当年那群占理的人来找他们算账了。
外公这人我很清楚,他除了长的丑点,看起来不修边幅外,实际上是个非常正直磊落的人,我想不出他能干出啥亏心事儿……
“咦?老程,你说那凶手会不会是专门冲着程缺而来的……”
我这正瞎捉摸呢,老村长一句话拉回了我的思绪,听他提到我,我连忙支愣着耳朵听了起来。
“你忘记这孩子的身世了吗,凶手可能是……”
老村长像是知道我在偷听般,后面的话音压得低低的,我愣是一句都没听着。
“这……”
老村长不知道说了啥,外公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面又没了声儿。
这给我急的,躺在床上抓耳挠腮的,凶手可能是啥啊?
老村长提到了我的身世,难不成凶手是当年将我从娘肚子里剖出来的人?他得知我没死,追到这里杀我来了?
对于杀我娘的凶手,我是恨之入骨的,很小的时候,看到别的孩子被娘揽在怀里,依偎着娘撒娇,我就躲一个人无人的角落里幻想我娘的样子。
娘是什么样儿的呢?娘的声音一定是柔柔的,手软软的,怀抱很温暖的,身上香香的……可不管我怎么想,到最后我想到的都会是娘死时的模样。
爹说娘被杀时双手是被反绑在椅背上的,那也就是说,娘是以一个最近最清晰的距离,眼睁睁的看着凶手,看见我从她的腹中掉在了地上……这何其残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娘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绝望!
想的多了,便生出了恨来,我恨杀死我娘的凶手,恨他让我出生就失去了母亲。
孩提时期,是整个生命结构的基石,在那时候播下什么样的种子,日后便会收获什么样的果实,而我心中从小就有一颗仇恨的种子,我不断的告诫自己,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身上就背负着血海深仇!我长大了一定要报仇!
为此,我不止一次请求跟外公学道术,可外公都拒绝了,他说修道者小为修心养性 ,大则为天下苍生 ,而我心中仇恨太重,身有戾气,道术到了我的手中,稍有差池便会成为一把杀人的利刃,故不肯教我。
“老程,你说程缺那天不仅看到了大头的鬼魂,还看到了阴桥?”
半天,老村长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两句话儿。
在得到了外公确切的肯定后,他又道:“这孩子的阴阳眼封印不住了啊。”
我有阴阳眼!老村长的话让我大吃一惊,难怪那天我看到了鬼。
外公道:“是啊,封印不住了,没想到以张道墟前辈的道行,才封了他九年。”
听外公这话意,我的阴阳眼还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打小就被封印了,之前外公提到他这几天去找了张道墟,难道就是为了我阴阳眼的事儿?外公为什么要封印我的阴阳眼呢……
“找到张道墟前辈了吗?他怎么说?”老村长问道。
“唉,他当年留下的地址早已人去屋空了。”外公叹了口气,言语中有些无奈,又道:“这么多年过去,算起来他应该也有一百多岁了,在不在人间尚是个未知数啊。”
“要我说这就是天意,程缺那孩子天生灵觉敏锐,异于常人,你不能一味地压制,你应该教他道术,这样一来,遇到啥事他即可自保,你程家也算是有了个传承。”
“唉,我的事情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程缺虽叫我外公 ,随我姓程,可实际与我并无半点血缘关系,并且他……”
外公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实在听不进去了,我整个人像是遭了一记闷棍般,脑子里lsquo;嗡嗡rsquo;作响。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从小将我养大的外公不是我的亲外公?!
我打小被寄养在外公家,外公一个爷们即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尿的把我拉扯大。小时候他将我扛在肩膀上戏耍,大手牵着我的小手走街串巷出摊算卦,夜里在灯底下笨手笨脚的给我缝衣裳,在我上学后每天早上天不亮起床给我做饭,我还曾无意间听他跟人说起,这孩子从小没有妈,在我这里不能再受着委屈……
诸如此类的事情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外公对我的付出不比任何一个父母少,我受到的呵护也不比任何一个孩子差,可他怎么会不是我的外公呢?这怎么可能?
……
这一晚,我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各种信息量大的我无从思考。而我的心里则像是被塞进了一个秤砣,压的我即痛又无法呼吸,以至于鸡鸣时分,老村长终于离去,外公推门而入,看到呆愣愣抱着枣木剑坐在床上的我时,还以为我受了啥刺激变傻了。
外公盯着我打量了半晌,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问道:“程缺,你小子这是怎么了?”
我看着外公张了张口,话没说出,一撇嘴哭了起来,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自己被最亲爱的人抛弃了,心里有着天大的委屈。
外公略一琢磨就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他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上摸了摸我的头道:“这事你既然知道了,外公也就不瞒你了。”
这话说完,外公顿了顿,像是一时不知道再从何说起。半晌他问我:“外公曾是个过阴人,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点头,外公是过阴人之事他自己从未跟我提起过,小时候我偶尔问起,他也是缄口不言,或者岔开话题。
但我还是从旁人口中听说了不少外公过阴的事迹,其中,给我印象最深刻也让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还是大头的太爷爷跟我说起的。
大头太爷爷年纪大,见闻广,肚子里装了好些神奇的故事,我跟大头没事的时候经常缠着他给我们讲讲,有一次他就讲到了过阴人。
太爷爷说,过阴人不是后天练就的,而是天生的,就像上苍赋予某人一种特殊的能力。
所有的过阴人都有几个共同点,其一,他们生下来是不会哭的,按常理说,不哭的孩子养不活,但过阴人非但能活下来,还比其他人都聪明。其二,过阴人都相貌奇丑,太爷爷说那叫天生异相。其三,所有的过阴人出生时都伴有异事发生,外公出生时也不例外。
太爷说,外公刚出生那会不哭也不闹,就瞪着眼睛看着一屋子的人,看了一圈后,他居然开口说话道:“街里死了个人,死了个光腚儿。”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
一个新生儿突然开口说话,而且说话的语气和神情都与大人无异,所有的人都吓坏了,可这事毕竟稀奇,有人又惊又惧的同时还真就跑去看了。那人刚跑到街里,忽然听见一阵嚎啕大哭之声,一打听,可不就是死了个老头吗!那老头是夜里死的,啥衣裳没穿。
外公出生能言,可断人生死之事一下子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们都说我太婆生了个妖孽,要不是当初我太婆拼死护着,我太公就将外公丢进山里自生自灭了。
可奇怪的是,自打这事之后,外公就再也没开过口,就这样一直到他五岁那年,才慢慢的跟正常孩子一样说话。也是在那之后 ,外公的家中每年都会死一个人,以至于外公还没满十岁,就全家死绝变成了一个孤儿。
村子里的人都说外公命硬,克死了满门。
可说来也怪,自打外公成了孤儿后,他竟然奇迹般的能掐会算了,不仅可以帮人问生死问题,还可以看风水,算命数,并算的奇准。
太爷说的这件事让我感觉既神奇又难以置信,我不敢问外公,便偷摸的问了村里的几个老人,他们的说法跟太爷说的大同小异,所以我想,外公的出生即便没有那么传奇,也定是不同寻常的。
我看着外公,不知道从来不肯提过阴一事的他,为何忽然问我这个问题。 并且外公说话时用了lsquo;曾经rsquo;二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外公现在不是过阴人了吗?
外公垂目像是陷入了回忆般无声了半天,再抬头时他叹道:“人们只知道过阴人天赋异禀,却不知我们背负着极大的因果,所有的过阴人lsquo;五弊三缺rsquo;必占两条。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三缺缺的是“金钱,权利与性命。我便占了孤,独。”
“我早年克死至亲,成了孤儿,后也无妻无子,光棍一条,可在我年近四十岁的时候,机缘巧合下收养了一个孤儿,那个孤儿就是你的母亲,所以从血缘关系上来讲,你我并无瓜葛。”
说完,外公盯着我,我也紧张的盯着他,那一刻我的心中是忐忑的,生怕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外公会将我扫地出门。
盯了我片刻,外公认真道:“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一直以来我对你娘视如己出,也将你视作我的亲外孙,你小子现在知道了这事,心里不会打算着不要外公了吧?外公养了你这么些年,可还指望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呢。”
说后面那几句话的时候,外公的神情语气竟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真像是害怕我不要他了一般。九岁的我被他那样lsquo;噗嗤rsquo;就逗乐了,一边乐还一边掉眼泪儿,最后自个都觉得我那样儿有点傻缺,便搂过外公负气般抹了他一身大鼻涕。
外公见我终于破涕为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再一看我围着床沿贴了一圈的黄符,顿时露出了一幅肉疼的表情,一把将我拉了过来,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两巴掌,“臭小子,这可都是我供养了多年的灵符,一宿让你给我作出来了,你这是想造反……”
关于我跟外公的血缘关系,是我自己多心了,外公并没有跟我生分,该疼的时候疼,该打的时候也毫不客气,并且自那天起 ,外公开始教我道术,他说老村长说的没错,教会了我,往后有点啥事我起码可以自保,毕竟他不能护着我一辈子。
接下来的几天,村子里来了一波警察,大头的爹妈终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选择了报警。警察来后找我问了话,又取证,又拍照的好一通忙活,最后也没说出个啥。
老村长则天天往我家跑,从他跟外公的谈话中我了解到,他们在等,等待凶手的再次出现,也等着给当年临河之事一个了结。
如此一连等了一个星期,凶手没等到,修桥工程那边却出事了。
那天下午,外公跟老村长在抽烟喝茶,我在旁边看《道德经》,我家的门忽然lsquo;砰rsquo;的一声被推开了。接着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喊道:“程~程伯,您~您老快去瞧瞧吧,临河那~那边出事儿了!”
我这人打小好奇心就重,也特别爱凑热闹,尤其这几天听外公跟老村长总提临河之事,对临河我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可不管我怎么问他们 ,那俩老头都跟商议好了一样,啥都不跟我说,这下我一听临河出了事,整个人弹簧一样lsquo;噌rsquo;就跳了起来,大声的问道,“出啥事了?临河出啥事了?”
来人是现任村长王建中,他看了一眼火烧屁股似得的我,又看了一眼坐在桌前依旧喝着茶水,不动如山的外公跟老村长,一时竟哑口无言。
看外公他俩那副淡定的样子,像是早就算准了这一出一般。
可他们能沉得住气,我不行啊,我着急的问王建中:“到底出啥事了?”
王建中没搭理我,径直走到外公跟前,跺脚,急道:“程伯,死~死人了,请您过去给瞧瞧吧。”
外公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不急不躁道:“死了人不是应该报警吗?找我干啥?”
“您有所不知,这人~死的太邪乎了。”说到这里,王建中猛的打了个哆嗦,继而支支吾吾又道:“邪乎事儿还不光这一桩,其实自打桥爆破那天开始,怪事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饶是我早有心理准备,女鬼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我还是头皮一麻,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苍老,皮肤皱巴的像一团一辈子都没洗过的抹布,左半边脸似乎受过什么重创,覆盖着一块巴掌大的狰狞伤疤,左边那只眼睛也是瞎的,右边那只雪白的眼珠子则爆凸在眼窝之外,那模样好像要从眼眶里迸出来……这么狰狞的一张老脸,与那小女孩的身材搭配在一起,即违和又惊悚!
“哈哈哈……那老杂毛当真是心狠手辣,竟舍得自己的孙子前来送死!”
女鬼发出一阵凄厉的大笑,随着面部肌肉,那张狰狞的脸愈发显得凶神恶煞。
这景象实在太过恐怖,我几乎要吓死了,当时心里也不知道咋想的,嘴里竟不假思索的念叨起lsquo;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观音菩萨……rsquo;各种我能想到的神统统念叨了一遍。
“哼!不自量力!”
女鬼看起来特别愤怒,那张皱巴巴的脸气的挤成了一团,一步步的向我逼近 。
“你~你不要过来……”
我以手撑地慢慢的往后退,后退,心里却把外公骂了八百遍,外公这个坑孙货,不是说好会保护我的吗?现在哪儿去了……
正骂着,忽然只觉手下一空,我一个趔趄栽进了临河里!
我呛了一口,随即大量的水涌进了我的腹腔,挤压着我的心肺,我无法呼吸 ,拼命的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很快我就失去了力气,身子沉沉的坠落入无尽的黑暗中。
我这是死了吗?
不对,如果我死了,为什么我还有感觉,我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难道关键时候外公将我救了起来?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外公,而是一双明亮的,笑盈盈的大眼睛。
那双大眼来自一个清瘦的,头发乱蓬蓬的小女孩。
“你是谁?”我问她。
可一张嘴,我吓了一跳,自我口中发出的竟是一阵lsquo;哇哇rsquo;的哭声!!
“娘,娘,弟弟又尿了!”
小女孩一边喊着一边跑了出去,剩下我一个人在屋里一脸懵逼。
这啥情况啊?
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个女人跑了进来,她提起我的双脚,竟给我换上了一块尿布,然后嘱咐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道:“枝子,看好你弟,娘洗衣裳去了!”
这下我大概明白了。
我掉进水里后肯定是淹死了,然后投胎转世到了这户人家。
这一发现让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我程缺才九岁啊,我还没来得及孝顺外公,还没为我娘报仇就死了,这死的太憋屈了。
不过我听外公说过,人死之后是要先去地府受过的,等受完过,判官再根据你前世的作为送你进入六道轮回,六道分别有lsquo;地狱道,恶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间道跟天道rsquo;。
可因为人在世时杀生食荤,口舌是非,贪念等等原因,由人再转世为人的极少,除非是那种大善之人,才能享受到再世为人……不想我不仅没去地府受过就转世成人了,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这也算上天待我不薄啊。
这一世,我有一个土的掉渣的名字lsquo;狗娃rsquo;。有一个对我极好的姐姐lsquo;枝子rsquo;,爹娘都是庄稼人,淳朴善良,家中不算富裕,可一家四口倒也其乐融融。
可不想在我三岁那年,大难来了。
老天爷两年没下一滴雨,河都干了,河底淤泥裂着大口子,地里庄稼更是颗粒无收。
如此天灾下,家里的粮食入不敷出,我们家的窝头里开始加野菜,以减少粮食的食用,盼着靠一点余粮挨过荒年。
可饥荒年间多土匪,人都疯了,强横点的开始搜刮抢掠,仅有的一点余粮也被抢了。
我爹气不过,去跟那群土匪理论,被那些人给捅死了。
那年头,家里没了男人,没了粮,日子几乎就没发过。
娘让姐姐看着我,自己漫山遍野去找吃的。婆婆丁,苦菜,树叶儿,玉米芯,糠团子,树皮……只要是吃不死人的,我们几乎都吃了。
可那些玩意只撑肚子不管饱,无论吃多少,都还是觉得饿,没营养。
不到一个月下来,我们吃的脸都绿了,一个个瘦的皮包骨,走路打晃,脚底下像是踩着棉花。
有一天,我跟姐姐在家久等母亲未回,我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第二天姐姐牵着我在一个山窝窝里找到了母亲的尸体。
母亲是从山上滚下来摔死的,满头的血,手里还抓着一把蚂蚱菜……
母亲死后,七岁的姐姐,用她瘦弱的肩膀担负起了照顾我的重担。
村子里是实在没有吃的了,时值荒年,野菜也少的可怜,树皮被剥光树都死了,甚至连耗子窝都被人给掏了……
照这样下去,留在村子里面必死无疑。
于是姐姐带上了两个碗,牵着我跟着乡亲们走出了村子,准备去富裕的地方讨口饭吃。
我虽然拥有九岁孩子的心智,可奈何我只有三岁孩子的身体,一个整日里忍饥受饿的三岁孩子,单凭步子走,一天走二三里地已是极限。
而骨瘦如柴的姐姐根本背不动我。如此不出一日,我们便脱离了队伍,跟几个没爹没妈没力气的孩子一起,被人们甩在了身后。
自那以后,我们几个孩子一起,遇山挖野菜,遇村讨饭,遇地偷庄稼,运气不好时候我们四五天只靠喝水充饥,饿极了的时候我吃过蛇,蜗牛,蚂蚁,那种大大的蚂蚁最好吃,放嘴里一嚼,肚子里是酸的……
如此饥一顿饱一顿,时间到了冬季的时候,我们一群七个孩子,饿死的还剩下了仨,我,姐姐,还有一个叫拴柱的六岁男孩。
那年头,人命贱如草,路上随处可见尸体,饿殍满地。
有些胆大的人甚至还吃死人,我就看见过一群两眼放着绿光的人,围着一堆火,火上架着一条人的大腿,肉香扑鼻。
这之后不久,天上下了一场雪,大雪封地,路是没法走了,我们在一个村子里找了一间破屋子住了下来。
地上冷,我们垫上草,没有衣裳穿,姐姐带着我们去死人身上剥,那些衣裳跟尸体冻在了一块儿,我们一度剥的手都失去了知觉。之后我们像个小丑一样 ,穿着不合身的衣裳挨家挨户的乞讨,出去一天,手脚冻得像萝卜,却十有八九空手而归。
我应该怎样去描述那种日子呢?我改了又改,可我笔触清浅,无法写出那种艰难与绝望。
在一个寒风呼啸的夜里,我躺在草堆里捂着肚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耳中忽然听见一阵lsquo;咯嘣,咯嘣rsquo;的咀嚼声,那声音好像是从拴柱那儿传来的。
在那个舌根子都发硬的日子里,这声音对我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我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心里侥幸的想着,他有好吃的或许能分我一点儿。
月光洒在雪上,映照的屋子里格外的亮堂,我就着那光,看到躺在地上的拴住正抱着一块土坷垃在啃,他满脸通红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他啃的小心翼翼,细细的嚼,然后慢慢的吞咽下去,那样子像他手中捧着的不是土坷垃,而是一条肥美的鸡腿。
他的牙齿间沾满了泥土屑,我看的牙碜。
我裹了裹衣裳,捂着肚子躺回了草堆里,眼睛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拴住从前天就开始发烧,我知道,他怕是不行了。
隔天一早,拴住死了,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腹大如鼓,他是撑死的……
姐姐摔了拴柱讨饭的碗,挑了一块锋利的碗茬,围着拴住的尸体转圈圈,我知道她的想法,她实在太饿了,那一刻,我十分恨我自己,如果不是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姐姐不至于掉队,她跟着村子里的那些大人,说不定能讨到一口冷饭吃。
姐姐最终没下得去手,她将拴柱埋在了雪堆里。
拴柱死后我也开始昏迷,偶尔的醒来,看人也是重影儿,我觉得我的灵魂在虚空里飘荡,我知道,我怕是也要死了,我感觉上天跟我开了个玩笑,让我转世为人,却又让我受这般疾苦,早知这样,还不如投生畜生道来的自在……
“狗娃,狗娃快醒醒,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姐姐雀跃的声音,接着我被扶了起来,一口热腾腾,香喷喷的汤灌进了我的口中。
是肉的味道,熟悉又恍如隔世的肉香味。
姐姐不会去割死人肉了吧?
我心里想着,又张开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吞咽了起来。
管它什么肉,能填饱肚子就行,在饥饿面前,人性不值一口吃的。那些说风凉话的,都是没真正的挨过饿。
一碗汤水下肚,身上暖了一些,我终于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
可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对上的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那脸的主人是我的姐姐。
姐姐为了不让我饿死,独自一人去杀了一条大狗。
那年头的狗不好抓,一来人饿的没劲儿,跑不过它。二来狗都是吃过死人肉的,不怵人,你抓它它还想着抓你呢。
那条狗最终被姐姐杀死了,可姐姐也因此被狗啃掉了半张脸,姐姐的左脸血肉模糊,血在脸上冻成了冰渣子,并且,她瞎了一只眼睛。
左脸有伤?瞎了眼睛?这一切怎么那么熟悉?
我蹙眉思索了一番,脑子里lsquo;轰rsquo;的一声,姐姐的形象瞬间与临河船上的女鬼形象契合!
那一刻,我的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跑回家去,只要回到家,外公一定会保护我的。
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的我上气不接下气,累出了满身大汗,汗水把衣服浸的湿哒哒贴在身上,夜风一吹,冰凉刺骨,冻的我上下牙打架,浑身哆嗦。
可奇怪的是,我身上越冷,胸口处就越热,热的像我怀里踹了个小火炉,让我忍不住伸手往怀里摸了一把,这一摸,我将外公小时候给我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佩抓在了手中,与此同时,我的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阵潺潺的水流之声。
咦?怎么会有水声?
我猛然驻足,定睛细看,眼见的一幕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竟然站在临河之中,目及之处尽是波光粼粼,河水已然没过了我的胸口,若不是我及时停下,后果不堪设想。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是往村子的方向跑的,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河里来了?这他娘的太邪门了,难不成我被鬼遮了眼?
在这之前,我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鬼,可自小跟着外公,对邪魅鬼祟之事听闻甚多。
外公曾经说过,人在夜间行走在偏僻地段时,因为胆怯或者心虚等原因 ,身上的能量气场会降低,而这时,一些枉死不能正常转世的恶鬼便会趁虚而入,制造幻象,让人在行进中遇到不可思议的障碍物,比如路上忽然出现一堵墙,一块巨石,一颗大树等挡住正路,然后再在悬崖峭壁,深潭湖泊等地,幻化出一条平摊大道来干扰行人的视觉,思维,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踏上那条路,落入致命的陷阱,以此来捉替身。
临河涨水之季,水势急湍甚箭,猛浪若奔,经年下来也淹死过不少人,我八成就是遇到捉替身的恶鬼了!
这么一想,我转身就跑,生怕水下忽然出现一只鬼手抓住我的脚腕,将我拉入水中。
可一转身,我傻了眼!
身后河面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座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要修新桥,便将老桥爆破了吗?
这事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外公,老村长,连同村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拼死阻止,说老桥拆不得,一拆准出事。
最后那几个老头以阻碍重点项目建设为由,被请进局子里喝了一下午茶,再出来的时候,桥已经炸了。
现在老桥炸了,新桥未修,河面上怎么可能会有桥呢?
我生怕自己看错了,使劲眨巴了眨巴眼睛,再看,那桥依然在,不仅桥在,桥的一端还出现了许多人,那些人有男有女,多是老者,他们手里都提着一盏白色灯笼,衣着打扮也很怪异,清一色对襟盘扣唐装,头戴瓜皮小帽,更怪异的是他们走路的姿势,直挺挺不看道儿,眼睛勾勾的看着前方,脚下没有一丝声响,就连他们手中提着的灯笼,也丝毫不见晃动。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就像在看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看了半天我忽然发现那些人的打扮怎么这么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看着青衣小帽的众人,我陷入了沉思,苦思冥想了半天,我的脑中轰然开窍!那~那不是寿衣吗!
因为外公的职业关系,我曾跟着他参加过不少白事,也见过几个死人,人死后就穿着那种衣服!
饶是我见识再短,此刻也猜出桥上走着的是些什么东西了。
我狠狠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充斥着全身每一个毛孔。
这时,桥上一个老头发现了我,它盯了我片刻,阴测测道:“有个生人,好像能看见我们。”
老头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桥上所有的鬼都停下脚步,看稀罕一样向我靠拢了过来。
借着众鬼手中灯笼的光亮,我看清了它们的样貌,那脸无一例外,全都煞白煞白的,如同纸糊上去的一般,眼眶乌青,嘴唇血红,在白色纸灯笼的映照下,端的诡异。
我几时见过这种阵仗,直接吓了个魂飞魄散,脚下一软,一个跟头栽进了水中。
冰冷的河水压了下来,瞬间涌进我的腹腔,我试着挣扎了几下,完全使不上力气。完了,要死了,胸腔的氧气一点衣点的抽离,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即将失去知觉之时,一只大手一把将我拉出了水面,接着,一个焦急万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程缺,快醒醒,程缺……”
那个声音无比熟悉,是外公,外公终于来了。
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正对上外公那张焦急的脸。
见我醒来,外公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程缺,你没事吧?”
我猛咳了几声,吐出了几口水。想说句没事儿,张口却lsquo;哇rsquo;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今晚所受的惊吓,在见到外公的那一刻,全都化作眼泪决堤而出。
“没事了,别怕,跟外公回家。”外公摸摸我的头,打着手电,牵着我的手往河堤上走。
这一走我才发现,河面上的那座桥不知何时竟又不见了。
“咦?那桥去哪儿了?”我抽抽搭搭的问道外公。
听了我的话,外公身形一滞,一把板过我的身子,面色严肃的盯着我急问道:“桥!你看到桥了?什么样的桥?”
我不知道外公听到桥为何那么激动,可还是一五一十道:“我看到了,一座看上去很老旧的拱桥,上面还有好些穿着寿衣,打着灯笼的鬼。”
听我说完,外公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蹙着眉头道:“坏了,阳桥倒,阴桥立,这老桥一拆,阴桥又出现了,阴桥一出,村子里必将出祸事啊!”
“什么阴桥,阳桥?”我盯着外公一头雾水的问道。
“阴桥就是……”
外公说了一半,猛然闭上了嘴巴,再开口时已然岔开了话儿:“你小子还没告诉外公,这深更半夜你是怎么跑这里来的?”
这话题转移的我措手不及,不过基于我对外公的了解,他只要一岔话儿,那不管我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不过外公这么一问,我倒猛然想起了大头。
今晚经历了一系列的诡异事情之后,我竟分不清大头是真的死了,还是我被脏东西迷惑之后产生的幻觉。我希望是后者,希望我是被迷惑了,等天一亮,大头还会背着书包趴在我家门口扯着嗓子喊我去上学。
许多时候,人的希望总是太过理想,而现实又太过残酷。 我这儿刚想完,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嚎啕大哭之声,那声音我听的真切,正是大头他娘。
大头是真的吊死了,也不怪我将大头的死看成了荡秋千,大头上吊的绳子离地只有一米多点儿,还没有他的身高高,按说那个高度不足以吊死一个人,可大头是蜷曲着双腿吊死的,那模样像是一只被人提着脖子的鸭子,加上月色不明,夜风一吹,晃晃悠悠那样子真跟荡秋千没啥两样。
大头他娘将大头的尸体抱下来时,他蜷曲的双腿都掰不直了。
他娘搂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儿啊,儿,你有啥想不开的不能跟娘说吗?为啥非要寻死,你这么走了,让娘往后可怎么活啊……”
人生最悲惨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头一家对着大头的尸体哭的死去活来。我在一边跟着泪流满面,心中充斥着说不出的难过,昨天还一起玩耍嬉闹的好友,今天竟天人两隔,这一切突然的让人措手不及。
悲痛的同时,我心中生出了满腹疑问。
我跟大头从小一起玩大,他的性格秉性我最了解,活泼开朗,没心没肺,但有一点,他实际上是非常胆小怕疼的,我们学校里打个预防针,他都能在厕所躲上一节课,要让他蜷缩着腿上吊,那他得抱着多大的求死之心才能做到?又或者说,大头真的是自杀的吗?他为什么要自杀?昨晚他的鬼魂为何会跑去我家叫我?他叫我出来为了什么?是想跟我最后告别?还是舍不得我,想带我一起走,故将我引进了临河?
望着大头僵硬的尸体,我百思不得其解。
……
在我们这里,人们认为养不大的孩子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他们化作短命鬼来讨债了。
早些年,对未成年就夭折的孩子,人们会用煨红的火钳痛打其尸体,或用刀斧砍剁,堆柴焚烧,最后将尸骨埋在穷山恶水间,在其埋骨之处盖上一个小簸箕,意盖住不让其再投胎,再回来讨债。
这几年,对待未成年就死去的孩子虽不再那么残忍,却依然不能停灵,不能立坟,所以大头当天便草草的落了葬。
本以为大头之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谁知,落葬第二天,又出事了。
那天一大早,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惨绝人寰的惊叫,我从睡梦中被惊醒,披了件衣裳就跑了出去,街上,我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大头下了葬的尸体,不知被谁给挖了出来,拴着脖子悬挂在了他家大门框上!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大头浑身上下除了头,脖子以下部位的皮肤被剥了个一干二净映衬着他那张惨白的,表情惊悚的脸!
“来了?在哪儿呢?”我四下打量了一圈,周围空无一物。
“现在香可以熄了。”老村长嘱咐了一声,随即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手电,照着罗盘,凑到我面前,指着上面的一根针对我说:“你看到这根针了吗?这是子午针,我在这上面动了些手脚,子午针能感应到小宝跟翠儿的魂魄,我们只要跟着子午针走,就能找到他们了。”
听了老村长的话,我终于明白他这一路来捧着个罗盘干啥了 ,我看了看子午针所指的方向,道:“是上山的位置,看来他们真的在这山上。”
老村长点点头,一挥手道:“上山。”说完,首当其冲,大步流星的往山上走去。
我们沿着子午针指着的方向,上了一条小路,在小路上走了不多会儿,那根针忽然变了个方向,指引着我们拐了个弯,直接往旁边山林里走去。
这座山因为在坟地后面,平日里也没有个人来,以至树木疯长,野草半人多高,我个子又小,一步迈进去,草比我都深,同时脚底下也没谱,碎石,凸起的树根,各种藤蔓,稍有不慎就会跌倒。我们走的很慢,小心翼翼。
林子越深处越是难行,再往深了走,直接就没法落脚了,老村长在前面开路,我跟在后面心里直打鼓,心说,就这鬼地方,莫说是小宝跟翠儿两个五岁的瓜娃子?就是我自个估计都进不来,他们如何会到这里来呢?难道是被什么歹人带到这里给害了?可也不对啊,如果有人走过这里,踩踏的痕迹总该有吧……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最后琢磨着,今晚不会又遇到鬼遮眼或者什么鬼把戏了吧?毕竟临河之事还没完,有一个对我们行动了如指掌的杀人凶手,一直在暗处虎视眈眈……又或者,老村长将我们带到此处有什么目的,毕竟今晚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叔,咱们这么走对吗?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啊。”
就在我脑子里天马行空瞎猜测的时候,袁木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老村长头都没回,胸有成竹道:“孩子的魂魄引着我们来这里,肯定不会错,不过……”
说到这里,老村长顿了顿,声音小了几分,又道:“不过你们两口子要有个心理准备,孩子……孩子肯定是没了。”
说完,老村长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我偷偷瞄了一眼袁木匠夫妻,袁木匠头垂的低低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袁木匠的媳妇眼神恍惚,一脸木然,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我们沿着子午线走了将近俩小时,就在我认为今晚铁定是着了道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我抬头拿手电筒一照,发现我们终于走出了林子的范围,在我前面有一座小土岗。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四处打量了一圈,我发现我们在山腰的位置,自这个位置放眼望去,可见临河之水波光粼粼,抬头,漫天繁星,皓月当空,加上徐徐晚风,还真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
老村长看了一眼罗盘,说:“到了,就在这一范围内,我们分头找找吧。”说罢,他拿着手电筒自顾往一个方向找去。
袁木匠夫妻二人也各奔一了个方位开始寻找,原地只剩下了我自己,我看了眼黑漆漆的天,以及周边密密麻麻的林子,愣是没敢单独行动,最终颠颠的跟在了老村长的屁股后面。
这个土岗不大,也没啥乱草树木遮挡,我们四个人四把手电,很快就将这一区域找了个遍,可很失望,我们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回事?分明就在这里,怎么会没有呢?”老村长蹙眉盯着罗盘直嘬牙花子。
我凑过去一看,原本一直指向一个方向的子午针,来到这里后竟跟风车似得,滴溜溜打起了转转。
老村长收起罗盘,用手电四下照了照,垂首琢磨了一番,道:“地面上没有,十有八九在地下,咱们仔细找找地下,看看有没有动过土的痕迹?”
……
这次真被老村长给说着了,一番寻找之后,我发现某处地面土壤松软,有近期挖掘过的痕迹。我们几人七手八脚好一通挖,最后在一米多深处挖出了两具小小的尸体。
小宝和翠儿紧紧的闭着眼睛,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裳都没穿,口鼻,头发里全是泥……
“宝……翠儿,我的孩子啊……”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孩子的尸体时,袁木匠还是崩溃了,他瘫倒在地,哭的肝肠寸断。
袁木匠的媳妇惨叫了一声,直接昏死了过去。
看着两个孩子幼小的尸体,我心中难忍悲痛,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这之前,我想过他们可能从山上摔下去跌死,可能会被野兽咬死,我想到了十数种死法,却没想到他们会赤身裸体被埋在地下,这也就是说,他们是被人给害死的。”
显然袁木匠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一边抱着孩子的尸体痛哭,一边破口大骂:“是谁?是哪个龟孙子害我一双儿女!有种冲着老子来……我若知道,一定将你千刀万剐!啊……”
袁木匠昂天咆哮,充满心痛与愤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经久回荡。
这椎心泣血的一幕,在我的脑海里跟不久前的一幕重合。我想起了大头的尸体被人从坟里挖出,剥皮,挂在门框上时,大头爹跪地痛哭的一幕,同样都是被害,同样都是孩子,这一切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老村长,想问问他,听听他怎么说。
老村长正踱着步子四处转悠,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 ,他忽然停住脚步,恍然大悟状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问道:“爷,你咋咋呼呼的知道啥了?”
“程缺,你看这小土岗有什么特别吗之处?”老村长手一挥,不答反问道我。
“特别之处?”老村长的话问的我一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四下打量了一圈,然后摇摇头老实道:“我~没感觉有啥特别之处。”
老村长还不死心,又问道:“那你看这里跟其它地方比有什么不同?比如跟咱们来的路上比。”
他这么一问,我还真觉出不同来了,“上山的路上荒草遍地,荆棘横生,遍地乱石,这里却无树无石,草虽生的茂盛,却很浅,很规整……”
说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忍不住问老村长:“爷,同在一座山上,为什么会出现一块与其它地方截然不同的地呢?”
老村长见我终于看出了不同,摸摸我的头道:“因为这里是一处真正的风水宝地!”
真正的风水宝地?老村长的话让我大吃一惊。
对于风水宝地一词我并不陌生,十里八乡经常有人来找外公看风水,寻宝地。
我也曾私下里问过外公,那么多人都要找风水宝地,风水宝地有那么多吗?
外公告诉我,风水宝地只不过是民间对阴宅习惯性的称呼,去选地看风水,实际就是去看看那个地方有没有煞气,是不是死地,对后辈子孙有没有不好的妨碍等,而真正埋进去人,后辈子孙就能成龙成凤的那种宝地非常稀少,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拿着手电四处照,想见识见识这真正的风水宝地什么样儿,可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啥名堂,这里除了不生杂草,视野开阔外也没啥大的特别。
“你看这个小山岗像什么?像不像一尾鲤鱼?”老村长见我一头雾水,用手电照了几处,指给我道:“这是鱼头,那是鱼尾……”
经过他这么一提点,再看之时我大吃一惊,这个小土岗的形状,还真像是一条形神兼备的鲤鱼,有头有尾,越看越是活灵活现。
老村长又道:“此风水跟‘金盆育鲤’的地形颇为相似,只是‘金盆育鲤’四面环山,而这里却是三面环山,一面望水。”
“咱们站在这里看,正对上蜿蜒至远方的临河,在风水中,水为财,财自门前过,后代想不富裕都不行,而河对岸宽阔,由此望下去,有一种俯视天下苍生之势,这是一种官运,最最关键的一点是,鱼遇水则活,你看这个鲤鱼,它正冲临河高昂着头,作跳跃状,鱼跃进河,便如龙入水,百年之后葬在此地之人,后辈子孙必定飞黄腾达。”
说完,老村长唏嘘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临河镇,竟有这是一处比‘金盆育鲤’更难得的风水宝地。”
结合老村长的一番话,再看此地,真是越看越不俗,我一边感叹大自然孕物之神奇,一边又犯了糊涂,忍不住问老村长:“爷,凶手为什么会将小宝跟翠儿的尸体,埋进如此难得的风水宝地内呢,这么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老村长点头道:“凶手这是在应地。”
“应地?”我重复了一遍,不明就里的问老村长:“这应地又是什么意思?”
老村长给我解释道:“应地就是将一对赤身裸体的童男女活埋进地里去,一年之后,如果此地长出一棵树,树上生出两枝,一枝开花,一枝结果,那么这里就是一处绝佳的宝地。”
说完他又道:“以我推测,点穴这人也是个半吊子,他觉得此地风水好,但又不敢确定就是一处宝地,所以才找了小宝跟翠儿来应一应地。”
我点点头,脑子里思索着,‘懂风水又不精通风水的半吊子风水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