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冷漠又疏离。
对，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即使没有离婚，他也不会承认我。
我转身对上他的眼睛，突然就释怀了。
「是，我也不认识您，年纪又大，又没品位，和一群死三八坐在一起的教授能是什么好人。」
「嫁给你的妻子才是触了天大的霉头，我真是心疼她，有你这样管不住麻雀的老公，只会随意招惹。」
我盯着他，一眨不眨的看着。
彻底失望。
裴时渊喉结动了动，我看到了他眼里的不可置信。
再乖的人，也会变的。
我知道，他不认我，是想让我离开这个圈子。
不会因为他的出现改变现在的生活。
他老是用他以为可以保护我的方式，可他错了。
我不需要做他的金丝雀。
一个无名无份的人，都闹到了离婚的地步，除了顾晚菲没人知道我什么时候成为他的妻子。
还真是失败的彻底。
6
他不认我，我也无需再躲。
三瓶威士忌送上去，裴时渊喝了一杯又一杯。
顾晚菲坐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时渊，少喝点，明天还有交流会呢。」
她声音娇滴滴的，一旁的男教授眼睛也亮了起来。
「顾老师，你和裴教授是……」
顾晚菲立刻面色红润低着头：「裴教授是我的老师，我的研究生是他带的。」
「哦～」大家起哄的声音传来。
「那你可得敬裴教授一杯。」
酒杯还没递到顾晚菲脸上就被裴时渊抢了过去。
「她酒精过敏，我来喝。」
就是这样，裴时渊从来都不觉得他一个有妇之夫替别的女人喝酒有什么。
他内心坦荡，却把我伤的透彻。
好在，我不在乎了。
顾晚菲害羞的低着头，眼神也不断飘向我这边。
「渣男贱女，喝呗，谁能喝过他。」
我看了眼手机，还有三十分钟才能下班。
三瓶威士忌已经见底，大部分都是裴时渊喝的。
果然，他少见的醉了。
「酒保，送我去厕所。」
裴时渊手指指着我站的方向，还有十五分钟，我就下班咯。
我懒得理他，尼桑就在远处站着。
一般情况下，男客人喝多会有专门的人来伺候上车。
但今天，就是没一个人上前。
「沈赞，我要上厕所。」裴时渊喝多了酒，高大的身体直直朝着我。
「喂，起来。」
7
裴时渊趴在我的身上，用力的抱着我，仿佛一个没家的孩子。
疯了，怎么会这么形容他。
顾晚菲也从卡座起来，要过来接人。
裴时渊低低的嗓音从耳边响起。
「老婆，带我回去。」
我呆愣在原地，心头却泛上恶心。
「gun你奶奶的二股劲背心，谁是你老婆。」
我把他推在地上，转身就要走，尼桑立刻开嗓。
「Shen，你在干什么！」
我立刻低低啜泣起来：「Boss哥哥，他摸我。」
尼桑爱钱，但是有底线，他的场子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然，以后哪个学生愿意来他这里兼职。
所以下一秒，裴时渊连带着一群人，都被赶了出去。
「结账。」顾晚菲气鼓鼓的看我。
「一万二。」我拿着笔，一眼都不想看倒在计程车上疯狂叫老婆的某人。
「人民币？」顾晚菲掏出手机。
「这是英国，花的是镑啊老姐姐。」
「抢钱吧。」
「明码标价的。」
嗯，就是刚标的。
谁让某人不看价格就点，那就狠狠杀他一次，解解气。
尼桑也是默认的。
顾晚菲拿出手机准备支付。
结果扫了三次都是余额不足。
「啊哦，顾老师，工作一年，连个酒钱也没有？要不也来这里兼职吧，待遇不错的。」
我笑着看她，顾晚菲脸色刷的通红，她狠狠地盯着我，周围的老师也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办，她不会让我们a吧，那酒可大部分都是裴教授喝的。」
「别管谁喝，反正是她拉我来的，我可不付钱。」
……
半天，顾晚菲都凑不够，她急火攻心，只能盯着我缓解尴尬。
「你就是抢劫，三瓶威士忌能有这么贵？叫你们老板来！」
「哦，那我报警了。」

15
回到酒店，我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
核心技术需要静下心来设计，除了吃饭君越会送上来。
其他时间，我没有打开过大门。
直到比赛日前一晚，我才去楼下的花园晒了晒太阳。
「君越在屋子里养了个女人你听说了吗？」
「就是，明明是团队的项目，他顶着所有压力不给组委会透露，还真以为她一个人能行。」
「要是输了，最后丢的是我们大家的脸。」
……
我坐在凳子皱眉听着。
我从来都不知道，外面竟然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听说君越堵上了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和学校赌，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争取时间。」
「她叫什么来着？」
「打什么神。」
「三。」
「打三神？」
「原来君越叫三是因为这个。」
……
他们切切私语着。
我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君越一身高定西装从远处走来，脸上还有那天打架留下的青紫。
「你们在说什么，明天的稿子都背好了？」
他声音沉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恋爱脑，给自己叫三。
「你不给我们看核心技术，我们怎么准备，好的都让你的心上人拿走了。」
「就是就是……」
我的位置正好在树后，君越没看见我，还真是越说越离谱。
「难道奖金你们不分？」我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
「保密技术的原因是，我们团队现在有内鬼，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看向那个最刻薄的人，眯着眼打量她「难不成，你就是内鬼。」
「拼了命的想要技术，然后再去通风报信吗？」
「胡……胡说。」
她终于慌了，我也知道就是她。
16
人群终于散了。
我勾了勾唇，不好意思的看着君越：「对不起君越，害你受伤，还替我承担了这么多。」
君越伸出手想摸我的头，我下意识的躲开。
他有些失望的笑了笑，随后掏出手机，里面是医院里顾晚菲抱着裴时渊的胳膊，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配不上这样好的你。」
「你要是真不好意思，不如以身相许。」
君越声音淡淡的，却说的我不敢回应。
我对裴时渊，真的爱过。
现在的我，心里已经不敢再放下任何一个人了。
爸爸那么厉害的人都会看错，我不敢再把自己陷入泥沼。
我没回应他，只低低的转移话题。
「我在内鬼手机里，放了监听病毒。」
「他们已经联系了好几次，只是没说重要的，今天这样一炸，会有好消息的。」
君越的眼神复杂，却没戳穿我的小把戏，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入夜，比赛就在这里进行。
所有参赛选手都需要去。
但可以戴面具。
这里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代号。
君越替我准备了白色的面具，我没选择带。
今天，我要彻底做个了断。
掀开顾晚菲的面目让裴时渊好好看看，到底变坏的是谁。
17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让我们抽签决定谁是一号。」
最后，我们是抽到五号，裴时渊和顾晚菲一号。
他们的中心设计一出，评委都暗暗吸气。
这原本是我们的设计，一群小偷罢了。
身后的组员纷纷叹气，只有那个内鬼，高高的抬着头。
我瞟了她一眼，她立刻也装作难过。
还真是校友。
会演。
展示完，顾晚菲作为主角上台演讲，她一身高定礼服，灯光聚集在台上，她看着的一直都是裴时渊方向。
君越担心的看着我，怕我吃醋吗？
我好笑的咧了下嘴角，一个小偷，什么烂偷什么。
我怎么会吃醋呢？
我想的只是现在她多么光鲜亮丽，一会就得摔得多惨，还真是可惜了这高定的裙子。
我准备了一筐臭鸡蛋，就在舞台后面。
18
很快，比赛轮到我们。
君越站起来，他替我上台。
裴时渊看到君越，面具下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盯穿。
随后，他来找我。
我没给他眼神回应，只看着台上的人。
刚刚我才知道，君越为了把我的身份保密，甚至还动用了他爸爸的人脉。
他，一个最不喜欢靠家里的人，愿意为我做到此，我无以为报。
只能用我的研究成果，让他赢。
「大家好，我是三，也是三组的队长，本该由我来替大家讲解我们的项目。但是抱歉，这个项目是一个人的成果。」
突然一束光打在我的身上，君越不知什么时候准备了一束红玫瑰：「她勇敢，坚韧，聪明，热烈，我替三组所有人感谢她。」
我还没反应过来，裴时渊突的站起来：「你叫三？」
「还真是个好名字，配你。」
裴时渊气的浑身发抖，他看着我，眼神变得警告。
仿佛，我接了那花，他就要毁天灭地。
君越站在台上，他要我上去。
「这该是属于你的荣耀。」
「好。」
「那今天，我就让大家好好看看。」
我把项目讲完，顾晚菲脸色通红，她像是没有想到我也在这，更不会想到我会出这么大风头。
我们本就是最落后的组，上报内容的时候君越都替我压着。
所以这是我的第一次首秀。
也是绝杀。
我没什么扭捏的。
戏台子已经搭好，也该上场了。

8
我才不会和她废话，明码标价的东西，谁让她不看。
「喂，阿Sir，有人买东西不付钱，还要杀我。」
最后警察是拿着枪围了整个酒吧，枪口直直对着她。
顾晚菲没见过这阵仗，吓得瘫软在地，早就忘了反应。
「小姐，请你扔掉武器，双手抱头！」
顾晚菲根本没有武器，所以到最后属于民事纠纷。
所有教授都a了钱，顾晚菲和裴时渊请客，最后客掏钱。
没一个教授给她好脸色。
她只能低头鞠躬：「不好意思，明天时渊醒了会还您的。」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我和她，只需要做个简单的笔录就行。
裴时渊被人拉回了酒店，顾晚菲被警察拷在车上，和我去警局。
「沈赞，你真狠，真没想到一年前只会哭哭啼啼收拾东西离开的小逃兵，如今长大了。」
「可惜，你见了我们，还是只会逃。」
她用中文说着，外国人听不懂，语气格外平静。
我也看着她想装又掩盖不住的愤怒，噗的笑出声。
「逃？」
「我只是看到你们反胃罢了。」
「一群老东西，还整电视剧那一套，您到现在还想当三姐呢？」
「顾晚菲，只要我和裴时渊没离婚，你就永远是个配角。」
「你听见他叫我老婆了吧，有句话不是说，酒后吐真言，我都走了一年，你还只能做个备胎三姐，真拉。」
我忒的吐了一口。
顾晚菲的脸色越来越黑，她想说什么，警察突然开口。
「闭嘴，不许说中文私下交流。」
略略略，我坐在前面，回身给她做鬼脸。
气死她。
今天这么一遭，我才觉得我大抵是彻底放下了。
裴时渊怎么想，我不在乎了，所以才能放的开拳脚。
要是以前，我怕他想我暴力又胡闹，连一句脏话都不敢说。
现在，我只是我。
他只是一个分不清楚什么是边界的狗男人罢了。
不值得。
9
第二天，有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
我已经给尼桑发了离职短信。
所以今天，我要睡个好觉。
没有犹豫，通通挂断。
逃兵，我还真又做了。
裴时渊想再次赖上我，不可能。
我只等两年过后，我有了分居两年的证明，回去直接起诉离婚。
不用再等裴时渊去签字。
这次决策在我，不在他。
只是可惜，没钱去曼彻斯特参加竞赛了。
10
不能去曼彻斯特，但还是有教授愿意给我一个远程名额。
通过线上会议参加比赛。
「Shen，你想叫什么名字，大家都有代号。」君越的声音淡淡的，却还是能听出些不同。
他喜欢我，所以对比和别人，他到处护着我。
比如这次比赛，他就要替我出钱。
我不同意，他就找了一个远程名额。
可我回应不了他。
我结婚了，对他不会也不能产生感情。
他长的帅，聪明，家里有钱，老爹又是名誉校长。
buff叠满，却从不靠家里，几乎每个留学生都会高看他一眼。
裴时渊也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怕极了，我不能也不敢陷进去。
「君越，谢谢你，但还是算了，我对这次比赛，没什么兴趣。」
「Shen，这次比赛是代表中国留学生，我希望你不要考虑个人情感。」君越的声音磁性低哑，他说的郑重，却是劝我最好的理由。
我没法拒绝。
片刻，我轻轻开口。
「那我就叫打三神吧。」
说完，我自己都没忍住噗的想起顾晚菲在警察局黑下来的脸。
11
竞赛进行第三天，我还是在学校正常上课。
只需要晚上回去参加视频会议。
可今天晚上，我们项目的核心技术到了隔壁组，视频里的气氛格外诡异。
A：「君越，怎么办，八组的人高价请了伦敦大学的会客老师，而且现在还出了内鬼，我们的技术被他们偷了去。」
B：「后天就要比赛，我们直接退出算了。」
C：「那个顾晚菲突然出现，她身后的大神老师，甚至还把我们的算法更加精确。」
顾晚菲？
大神老师？
不会这么巧吧。
我拿着吸管喝奶的手顿了顿：「顾晚菲长什么样？」
滴。
照片发到群里，我真醉了，黄毛小脸，一双媚眼恨不得盯死裴时渊，不是她是谁。
君越面色黑沉，他抿着嘴不说话，眉头紧紧皱起。
竞赛考察最关键的就是核心技术，现在重新设计根本来不及。
「我有备用方案，只是需要实际联排。」
我的任务是准备决赛，但实际上君越的主导地位更强。
我准备的方案没入选，但比起被偷的核心技术还是更加有难度。
组内能设计的人不多，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想到它。
君越的眼睛立刻亮了，他坐了起来，原本平静的声音甚至带了点颤抖。
「Shen，你来吧，钱的事等赢了奖金你再还我。」
他这样说，我没理由拒绝。
顾晚菲一出现就有了内鬼，我不信这么巧。

2
我再醒来在医院，身上的裙子已经换成了病号服。
裴时渊正躺在沙发上休息，西装外套轻轻的盖在身上，侧脸温柔而坚定。
我爱惨了这样的他，可他是被逼着娶我的。
或许，本就是错的。
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的滑落。
「裴时渊，我们离婚吧。」
我小声嘟囔，心里酸的厉害。
躺在沙发上的人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
可我没管他，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我不想同裴时渊交流，他是我的老师。
我说不赢他的。
所以我回了家，只拿了证件便走了。
我要离婚。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再也压不住了。
三天过去，裴时渊的电话我一个也没接，我只想自己呆着，只等着律师发来离婚协议。
到后来，我关了手机，把自己埋进酒店的床里。
再后来警察上门了，我第一次见到了胡子拉碴的裴时渊。
他把我抱进怀里，紧紧的。
像从前的每个夜晚，我都要他这样抱我，抱到快要窒息一般。
至于为什么，大抵是心不在一起，便想要肉体紧紧贴着。
此刻，我也体会到了。
裴时渊的声音颤抖。
「阿赞，你知道我多怕你出事吗？」
「你出事我该怎么向老师交代？」
是啊，他只是答应了爸爸要照顾好我，并不是爱我。
今天，我算是都懂了。
警察在一旁也劝着。
「夫妻之间应该互相理解，你丈夫很担心你的。」
他担心我，只是怕同我爸交代不了，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我不耽误他了。
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我从裴时渊的怀里逃了出来。
「裴时渊，我们离婚吧，一会就去。」
我嗓音沙哑，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裴时渊像是怕了，他要上前牵我的手。
「阿赞，我可以解释。」
我立刻反驳，距离也离的更远。
「我只要离婚。」
空气静默良久，警察走了，只剩我们两个。
我就这样同裴时渊对立着，直到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书。
裴时渊才是真的生气了，那是第二次，我看到他眼圈通红。
第一次是爸爸去世。
「沈赞，原来你早就决定不要我了，但你说了不算，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他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也把离婚协议书撕了个粉碎。

大一那年，我和我的大学教授仓促结婚。
四年来，都是我在舔他。
可最近他变了，他叫我老婆，甚至会主动吻我。
临近毕业，我猜他是不是要公开我了。
可一切幸福都是烟火，转瞬即逝。
毕业晚会那天，顾晚菲回国。
裴时渊替她挡了三杯酒，甚至还搂着她的腰。
可明明我也在会场。
「裴时渊，我要回家了。」
我把信息发出去，心里默念，这是我最后一次舔他了。
1
回家，回我们的家。
我想，如果裴时渊现在从宴会厅出来，那我就原谅他。
毕竟，我是他的妻子。
只是挡酒罢了，或许他有理由呢，我愿意听他说。
可我等了好久，等到这个理由都无法说服我自己了，也没等到。
最后宴会散场，裴时渊才抱着顾晚菲出来。
顾晚菲好像喝多了，面色潮红，两个人贴的很紧。
我躲在一旁，心脏紧紧的缩着。
裴时渊是有洁癖的，我用了一年才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两年我们才圆房。
可现在，顾晚菲只动动手指便成功了。
裴时渊不仅替她拿外套，现在还搂着她。
眼泪吧嗒吧嗒掉，心脏像是被什么捏着，委屈又痛苦。
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答应结婚。
「阿渊，我们没机会了吗？」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我看着顾晚菲抬头，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那声音听的人心尖发颤。
想来他也是喜欢这样的。
可我是他的妻子，如果裴时渊点头，我就要和他离婚。
哪怕违背爸爸的遗愿，我也要这样做。
我不敢错过一秒他的表情。
可我在风里太久了，久到连发烧都不知道。
脑袋越来越沉，我嘭的倒在地上，打破了所有画面。
直到那时，我也没能等到他的回答。
「阿赞！」有人叫我。
不一会儿，我感受到了裴时渊的气息，混杂着酒水和香水味。
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