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不知道穆夜辰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
他不仅怒气冲冲的让人开了那个经理，而且一路将她拽进房间，他踹开门，拖着她来到浴室，直接将她推倒在浴缸里。
随后他打开花洒，直接打开冷水朝她身上浇了上去。
真脏！
被其他男人碰过的每一处地方，都脏死了！
沈虞被冻得蜷缩成一团，她挣扎想要从浴缸里爬起来，又再一次被他按进水里。
穆夜辰冷冷看着狼狈的在水里扑腾的女人，怒火却丝毫未减。
只要他想到方才一打开门，她朝着别的男人微笑的样子，胸口就像烧起一团烈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得知她居然在监狱产子的时候。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嘴上说着喜欢他，却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说着这一辈子都只爱他，却还能跟别的男人生孩子，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
兴许是怒火烧昏了头，他突然伸手将沈虞捞进怀中，大手伸过去，一把就扯碎了沈虞的衣服。
“啊……”
没了衣服的遮挡，她后背的一大片伤口都暴露在穆夜辰面前。
那是怎样的一张背。
有烫伤，有近似虐打的伤，新伤旧伤层层交织，看上去触目惊心。
意识过来以后，她惊慌失措的想要去遮，穆夜辰却一把攥住她。
“这儿，是怎么弄的？”
穆夜辰修长的指尖落在某个明显是被火烧的伤口上，沈虞身体微颤，连带着心脏。
“在一场火灾里留下的。”沈虞闭上眼睛。
“火灾？”穆夜辰眯了眯眼，“沈虞，下一句，你是不是就要说，这伤是当年在火灾里为了救我留下的？”
“如果我说，就……是呢？”短短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她毕生的勇气。
沈虞等着他的回答，可穆夜辰只是微微勾起薄唇，一字一句吐出冰冷的话语。
“沈虞，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脸到，他无数次的在想，这样的女人，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上。
“是，我不要脸。”沈虞捂住脸，任由眼泪顺着面颊留下来，“烦请穆先生高抬贵手，不要和我这种卑贱的下等人计较，我这么脏的女人，真的，不配伺候您。”
听到伺候这两个字，穆夜辰的神色陡然一变。
整个人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刚刚是想干什么？
想强上沈虞吗？！
强上这个害死了苏乔的女人！
而这一点，居然连沈虞都看出来了。
疯了，他简直是疯了！
沈虞将头埋进膝盖不说话，只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下一秒，便是穆夜辰冷到极点的声音。
“下次再敢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你那个野种，我让他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摔门声。
他走了。
沈虞这才默默地捡起被撕碎的衣服，拍掉上面的灰尘，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第五章 大错特错
沈虞浑身痛到极致，先是哭，哭着哭着却笑了。
她错了。
她这一生大错特错。
看出她双目呆滞，却不再寻死，穆夜辰才像扔垃圾一样甩开她，对着旁边俱乐部的经理吩咐。
“从今天开始，沈虞就是俱乐部的佣人，每天都要在这儿上班！”
说完，他甩手离去。
沈虞就这样留在了俱乐部，她知道，穆夜辰把自己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报复她。
而俱乐部的经理显然也明白穆夜辰留下她的目的，给她安排的都是最累最苦的活儿，每天让她忙到凌晨才下班，而给她睡觉的地方只是一个脏乱的杂物间。
短短几天，沈虞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这天，她穿着保洁的衣服，提着清扫工具从洗手间走到走廊，因为前一天忙的太晚，她实在是没精神，走路摇摇晃晃的。
走神间，她没注意到迎面走来了一群衣着靓丽的人。
其中一个女人认出了沈虞，趁她没注意，故意与沈虞迎面撞上，做作的“哎呦”了一声。
随后，那女人反手给了沈虞一巴掌：“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我？！”
沈虞被重重甩了一掌，整个人摔在地上，手上的桶子和拖把也应声落地。
“大家快看！原来是沈虞啊，曾经的港城第一名媛，现在在做保洁？哈哈哈哈！”
沈虞浑身一僵，捂着红透的左脸抬头，才发现她面前站着的是七八个港城有名的纨绔富二代。
有的曾经还追过她。
她麻木的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见她这么卑微，更是哄笑的厉害，那个碰瓷她的名媛冷冷道：“对不起有什么？你打扫完厕所的衣服碰到了我，这衣服还能要？说吧，怎么解决。”
沈虞脸色苍白的说：“那我给您洗干净……”
“谁要你洗过厕所的手给我洗，脏死了！”
这人不依不饶，沈虞深知她就是故意找事，但是她如今已经没有半点与他们对抗的资本和勇气。
她语气仍然卑微，“那您说……要怎么样？”
见沈虞这么好欺负，她刻薄地笑道：“当然是赔钱了，这点钱对沈大小姐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哦，不对，忘了，你们沈家早就破产，你那两个瘸腿爸妈也早就不堪受辱跳楼自杀了！”
众人又开始哈哈大笑，沈虞从始到终只是低着头，任由他们嘲笑。
等笑够了，其中一个道：“这样吧，也不为难你了，跪下磕几十个响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他们都见过沈虞高傲的样子，都曾对她趋之若鹜，如今，却只想亲手把她按进最底层的泥潭，看着她挣扎、反抗却徒劳无功。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沈虞根本没有反抗，她几乎是立刻跪下。
“嘭！嘭！嘭！”
她用力的连续嗑了几十个响头，再抬头时，额间一片殷红，仿佛还嫌不够，她又猛地甩了自己十几个巴掌。
“可以了吗？”
这样逆来顺受的样子，反倒让她们觉得无趣。
众人嫌恶的看着她，奚落了几句，纷纷离开。
沈虞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清扫工具，低着头准备离开。
面前却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穆夜辰！
“沈虞，你现在变得真下贱！”
他冷冷开口，显然是看到了刚才的一切。

第七章 离开
听到她粗粝的嗓音，周停风更是心脏狠狠一紧，刚要开口，俱乐部的经理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
看到沈虞不去包厢，反而躲到这休息，他张口就骂：“沈虞，你在这磨磨蹭蹭什么！快给我滚进包厢陪酒！”
说着，他拉扯着沈虞就要将她拖走，但下一秒，周停风立马反应过来，沉着脸将这经理推开，把沈虞护在身后。
“今天，她陪我。”
“你？”
“是。”周停风挥手叫来助理，助理立刻过来给了经理开了一张支票。
经理看到那张支票上的数额瞪大了眼，一个坐过牢的丑女，居然还有人一掷千金。
但既然有人出钱，他也不会多说什么，拿着支票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准备去找穆夜辰邀功。
而等周停风一转身，却发现沈虞早已经昏倒。
他立刻心疼地把她抱起来，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沈虞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大床上，而周停风就在一旁守着她。
“你醒了？”
他扶她起来，又温柔的递来一杯水，看着沈虞纤瘦的模样，双眉紧蹙。
沈虞点点头，轻轻喝了几口水，心里滑过一阵暖流，自从五年前入狱，她已经好久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了，不由得眼眶一酸。
“学长，谢谢你。”
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周停风满心酸涩。
他从高中时就喜欢沈虞，爱她热烈而勇敢，张扬又美丽，只是从前她一心只有穆夜辰，周停风便也一直压着这份心思。
若早知道她会受这么多苦，他当时死也不会放手。
“阿虞，我带你离开这儿好不好。”
沈虞眼眸黯了黯。
她是想逃，可她还没偿完罪，她还有……孩子在穆夜辰手中。
她不想再连累别人。
“学长，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离……”
“砰！”
她还没说完，房门就被大力踹开，随后，穆夜辰满身寒气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瑟瑟发抖的经理。
刚才从经理口中听到周停风花了一百万带走沈虞后，穆夜辰就立刻找了过来，看到两人亲近的样子，他眸中掠过一阵嗜血的寒意。
周停风立马站起来挡在沈虞面前，可穆夜辰却看都没看他。
他转头只看了沈虞一眼，缓缓开口：“果然是在牢里生了孩子的女人，勾搭人的本事只增不减，我数三秒，没跟着出来，你就永远别想见到那个孩子。”
说完，他转身就走！
而沈虞眼眶一红，甚至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立刻就要从床上下来。
周停风还想拦她，沈虞却推开了他的手。
“学长，对不起，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她红着眼眶，语气愧疚，“以后，你别来这了。”
说完，她快速走出房门，在第三秒的时候，踉跄着身子，快步走到了穆夜辰的面前。
还没等站稳，穆夜辰冷冷看了她一眼，攥住了她的手，几乎是拖着她朝前走去。

第十一章 死了
站在99楼的天台上，沈虞拨打了穆夜辰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穆夜辰漫不经心的语气传来，“这么快就又找完了？还不够，再跳下去找一遍。”
沈虞语气平静的打断他，“我的孩子，死了。”
电话那头仿佛沉默了一瞬，下一秒，穆夜辰的声音再次毫不在意的传来，“嗯，死了就死了，早该死了。”
死了就死了。
早该死了。
这就是穆夜辰的反应。
沈虞笑了，笑出泪来，“他叫安安，今年四岁了。”
“刚刚出生的时候，他只有四斤，手很小，脚也很小，可我抱着他，就像是抱着我的全世界。”
“他很聪明，还没到半岁的时候就会坐，7个月会爬，9个月的时候就会走路了。”
“他的眼睛很大，很喜欢吃糖，每次对叔叔阿姨都很有礼貌，只要看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被人从我身边抱走的时候，他也很乖，不哭不闹，反倒是我，哭得撕心裂肺的，他还反过来帮我擦眼泪，说妈妈，我等你来接我。”
“够了！”穆夜辰嗓音冰冷，甚至带着点不耐烦，显然是没有任何心思听下去，“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那你找错人了。”
“死了就死了，赶紧滚回来继续上班！”
说完，他就要挂断电话。
沈虞却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却犹如一道惊雷，轰然投下。
“我只会跟你说，因为，安安，不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而是你的亲生孩子。”
电话那头犹如被按下静音键，陷入长久的沉默。
但依然能听见穆夜辰陡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厉声传来，“沈虞，你在胡说什么？！”
他连呼吸都乱了，“你在哪里，立马给我滚过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沈虞语气格外的平静。
“我有没有胡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到底有没有害死苏乔，以后你也会知道的。”
“从今天开始的每一夜，你又会不会后悔到撕心裂肺，以后，你都会知道的。”
“沈虞！我问你在哪里！”
穆夜辰坐在车内，声音几近暴吼，这时，电话里再次传来她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我看见你的车了。”
穆夜辰一怔，忽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那么大的风，只有……顶楼才有。
他心里一慌，刚要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带着一丝解脱和决然，“穆夜辰，别急，我马上就来见你，抬头，好好看看我。”
穆夜辰喉头一紧，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下一秒……
砰！
仿佛有什么重物从最高处坠落，重重砸在他车前，鲜血喷溅了整个车窗。
仿佛被人掐住了心脏，又在一瞬间捏爆，那一刻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死人了”的尖叫声，让他近乎昏厥。
他缓缓打开车门，看见沈虞就这样决绝的从99楼一跃而下，鲜血蜿蜒一地，刺红了他的眼。

第六章 别打我
下贱？
这不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局吗？
她低着头，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好像已经根本没有自尊，只是一具为了那个孩子才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行尸走肉：“穆先生说得对，我就是下贱。”
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副模样，那颗本该感到强烈报复快感的心，却只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
他拧眉盯着沈虞，被气笑了：“既然如此，那你别打扫卫生了，去俱乐部的包厢陪酒吧。”
话音刚落，沈虞的心颤了一下。
穆夜辰却已经走远，她握着水桶的手缓缓收紧。
去包厢陪酒，意味着她要受更多羞辱，以及，必须承受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的骚扰。
可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穆夜辰发话了，她就只能去。
果然，调去包厢之后，沈虞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那些男人虽然嫌弃她脸上的那两道伤疤，但是更垂涎沈虞曾经第一名媛的称号，每个人都想点她喝酒，有的甚至趁机动手动脚。
沈虞以为已经放弃了一切自尊，可当那些男人将她压在沙发上，脱光她的裤子时，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然而反抗的结果，就是被猛地扇了几巴掌，狠狠踹飞在地。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以为你是谁？”
最后，因为她扫了客人的兴，被经理关进小黑屋，一天一夜不给水和饭。
夜。
她靠在阴暗潮湿的墙壁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牢房。
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蜷缩在角落里，无数人脱光了她的衣服拍照，对着她的脸，她的身体，拳打脚踢。
“把她脸划了吧。”
“这腿也好看，又长又白，不知道用烟烫上去是什么样子。”
“啧，来个人掐住她脖子，我用脚踩废她的手！”
沈虞泪流满面，哭得抽不过气来，一遍又一遍凄厉的求饶。
“不要，不要打我。”
“好疼，我怀孕了，不要打我。”
“宝宝，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啊……”
半夜，俱乐部传来一阵阵凄惨而又隐忍的哭声，吵醒了不少员工。
“谁在哭？”
“小黑屋那位吧，哎，发生什么了啊，哭得真让人难受……”
等到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沈虞整个人几乎虚脱，靠在墙上一步也走不动。
可她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必须得马不停蹄的再次赶去包厢送酒。
就在她强撑着想要用最后一丝力气端起托盘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
“阿虞？”
周停风本来还有些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她，此刻走近一看，才发现竟真的是沈虞！
“阿虞，真的是你！”他站在她面前，眼底有着浓浓的心疼和惊诧，“你这些年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曾是沈虞的学长，后来去了国外念书，刚回来不久。
也是最近，他才从别人口中知道沈家破产，沈虞入狱的事。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周停风死都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头发枯黄，双目无神，满身伤疤的人，居然会是曾经那个人群中最耀眼的公主。
沈虞缓缓抬起眸，看到眼前温润如玉的人时，显然也有一丝怔愣，但更多的却是难堪。
“停风……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