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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冠后宫第七年,我无意中撞见皇上将我凤冠上的东珠送给一个小宫女。
他扣着那宫女的纤腰淡淡道:“今日皇后宫里的欢凝香可点了?”
那宫女软若无骨地缠上他的劲腰娇声道:“陛下放心吧,烟儿一日都不曾落下。”
“倒是陛下,何时才能给烟儿一个名分呢?”
他微微挑眉,手上用力将那宫女抵在合欢树下。
“不急,倒是那香你得注意分量,莫要伤了她的身子,否则朕绝不轻饶。”
烟儿娇笑着吻住他的喉结:“陛下舍得吗?”
合欢树下很快响起了阵阵娇啼,我再也忍不住仓皇逃离。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力排众议为我废除六宫的人,却是害我多年无子的始作俑者!
时隔七年,我再次穿上定情时的广袖留仙裙。
一把火烧空了凤栖宫,也烧尽了我对他的多年情谊。
从此我与他,山南水北,再不相逢。
......
我从御花园仓皇逃离后,漫无目的地在永巷里游荡。
路过的宫女们都朝我恭敬行礼,眼底是藏不住的羡慕。
待我走远后还能听见她们小声议论:“真羡慕咱们皇后娘娘,皇上待她真是独一份的好,不仅为她废除后宫,还能容忍她多年无子。真是世间难得的痴情郎啊!”
换做以往,我必定骄傲地挺直腰板,为自己嫁得良人而自豪。
可今日,亲眼目睹御花园的那一幕后,这些话反倒像根根银针,扎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曾爱我如命的霍钦,不仅将皇后才能用的东珠赠予她人,甚至还亲手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利。
委屈与愤怒汹涌袭来,我顿时眼前一黑,直直往后栽去。
再睁眼,我已经回到了雕梁画栋的凤栖宫。
而霍钦正红着眼,满脸担忧地坐在我床前。
“云宛,你终于醒了!”
太医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回道:“娘娘这是受了刺激,一时心绪难平才会如此。”
霍钦疑惑皱眉:“好好的怎会受了刺激......”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不自在地看向我,试探着问道:
“云宛,你刚是在御花园旁晕倒的,可是在园中看见了什么?”
我攥紧拳头,竭力克制住翻涌的情绪,淡淡道:“没有,是刚走到御花园门口被一只突然蹿出的野猫吓到,这才晕倒的。”
闻言,霍钦暗自松了口气,冷厉的目光却一一扫过跪了满地的宫人。
“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怎能让皇后独自出凤栖宫?办事不力,各去慎刑司领二十大板。”
我微微撇过头,没有为这些宫人求情。
从前我只当他们是担心我有什么闪失,才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如今看来,他们竟是在帮霍钦监视我,以免我撞破他的奸情。
今日若不是我托母亲帮我寻了一位民间的妇科圣手,想偷偷调理好身子给霍钦一个惊喜,也不会独自偷溜出门,无意间撞破这一幕。
可如今,这神医也不必看了,整整七年,我的毒早已深入骨髓,没救了。
见我面色苍白,霍钦心疼地将我搂进怀里:“今日你受了惊吓,朕让人给你点上欢凝香,你安心睡上一觉可好?”
我看向殿中那座纤巧精致的翡翠香炉,顿时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那是霍钦特意为我寻来的前朝古物,世无其二。
我曾为他的用心而感动,却没想到那里面竟日日燃着伤我身心的毒香。
见我落泪,霍钦顿时慌张地吻去我眼角的泪痕。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那香味我已经闻腻了,以后不点了好不好?”
我期盼地看向他,可向来对我百依百顺的霍钦却轻笑着摇了摇头。
“云宛乖,那香是朕特意为你调制的,可以静心宁神,你舍得辜负朕的一番心意吗?”
“乖,朕亲手去为你点上可好?”
相伴七年,他对我的秉性了如指掌。
只要他表现出对我的深情付出,我就没办法拒绝。
可是霍钦啊霍钦,你怎能狠心至此!
明知我为了想要孩子,喝了不计其数的苦药,受了不知多少罪,却依然日日不落地给我下药。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若他实在担心我谢家功高震主,将来外戚专权,我大可以不要这皇后之位。
他也可以违背誓言,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
反正他是皇上,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我心如死灰,麻木地盯着那座翡翠香炉,任由霍钦亲手点上欢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