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毅嘲讽一笑，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他这般平静的模样反倒让许清岚惴惴不安起来，她正想解释几句，电话就响了。

“好，你等我，我现在就去。”

电话那头模糊传出男人的声音，司毅不用猜都知道，是周景旭打来的。

他情绪里莫名产生一种叛逆感，不想让许清岚离开，于是他开口挽留：“清岚。”

“能不能不要去…”

声音微微颤抖着，压抑着内心深处所有的人不甘和酸楚。

他死死盯着许清岚的眼睛，目光探索着最后的答案。

而许清岚却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司毅的眼睛。但她已经迈出门框的动作还是深深地刺痛了司毅的眼睛，涨得他眼眶微红。

心底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断，司毅勾起一抹苦笑：许清岚，这是我最后一次挽留你了…

最后一次。

离开倒计时，7天。

司毅破天荒地收到了许清岚发来的短信，“今晚帝都宴举办慈善晚会，我接你一起去。”

以前类似这样的通知，都是她的助理给他发消息。

她亲自通知司毅，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这场慈善晚会已经筹备了许久，司毅一直很关注，每年许清岚都会给山区的孩子们捐款，这对他很重要。

犹豫了几秒，司毅还是礼貌回了句“好，我等你。”

他换了身西装，收拾好后等在家中。可是直到晚会开始前半小时，说好回来接他一起的许清岚却依旧不见踪影。

又等了几分钟，收到许清岚的短信。

“阿旭也想参加晚会，我带他先去了，你自己开车过去吧。”

司毅平静地看完短信，唇边勾起自嘲一笑，他早该清楚这游戏规则的，怎么还这么不长记性呢，真是活该！

手机屏幕里那短短的三个字“我等你”，此刻就像个笑话，刺得眼睛疼。

但不知为何，明明他才是许清岚的合法丈夫，司毅却下意识觉得，许清岚因为周景旭对他失约是件很正常的事。

这么多年的时间仿佛只让他领悟到一件事情，就是在许清岚的心里，他永远都比不上周景旭。

或许，压根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他平淡回了个“好”字，抓起车钥匙，独自前往。

和许清岚结婚三年多，司毅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丈夫，温柔体贴，任劳任怨。同时也是所有人嘲笑同情的对象。

因为他们都知道，许清岚有一个深爱入骨的初恋白月光，而司毅只是被许老爷子强行塞进许家的入赘女婿。

所以当司毅走进晚会厅时，围在许清岚和周景旭身边谈笑风生的众人都看笑话似的看向他。

目光中的嘲笑和鄙夷一如既往。

若是往常，司毅心里定是要不好受的，如今倒是好些了，像没看到他们一般，面无表情地从他们的身旁路过。

晚会进行的很顺利，直至快结束，司毅才端着酒杯出来大厅。

酒店的湖景很美，和当年他们结婚时一摸一样。

泛着夜色的湖一片平静，晚风吹得司毅越发清醒，酒也醒了一大半。




初秋的湖水刺骨的冰凉，寒意钻进每一寸皮肤里，在血液里肆意地侵略。

司毅忍住恐惧和寒冷，足足换了三次气，才在昏暗的湖底找到了那根项链，却

他拼尽全力往上游也没用，一张口，冰冷的湖水就猛地窜进口腔。

窒息的死亡感瞬间笼罩着他，像一只大手逐渐将他拉入深渊…

湖面渐渐陷入平静，岸边的众人见司毅久久没再冒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会出事了吧？要不要找人下去看看？”

许清岚拥着周景旭站在一边，眼底的担忧一晃而过，咬牙哼道：“他水性不错，不至于出事。犯了错，就该罚。”

直到又过了一分钟，水面仍没有动静，她才终于坐不住，再次跳入湖中…

书上常说，人在濒临死亡之际，脑海里会回放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片段。

司毅看到了四岁那年，父母在世时最后一次陪他度过生日的画面。

看到了五岁那年，被许老爷子带回老宅后第一次见许清岚的画面。

还有十一岁那年，他被一群坏小孩堵在巷子里辱骂欺凌时，许清岚跳出来救他的画面。

最后，是二十三岁那年，许清岚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他面前的画面…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又恍惚好像看见了拼命朝他游过来的许清岚。

可是，她好像已经不是他的许清岚了…

司毅再睁眼时，人躺在私人医院的病床上，许清岚趴在床边，看起来疲惫不堪。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许清岚被他轻微的动作惊醒，抬手想去摸司毅的额头，却被躲开了。

她怔了几秒，原先的几分心疼瞬间就被打散，语气顿时冷冽了几分：“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上来，你竟然还跟我闹情绪？”

司毅淡淡回道：“是嘛，可就是你让我跳下去的啊！”

许清岚眉头轻蹙，眼神里快速闪过一抹心虚，同一时间内移开了和司毅对视的目光：“谁让你欺负阿旭了，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你就不能让让他吗？”

“好，我让。”

“我们离婚吧，我把你让给他。这个许家赘婿的身份，我也让给他！”




“司先生，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周景旭主动伸手，面带微笑和司毅打招呼。

司毅只是礼貌点头，却没有伸手的打算，转而把资料打开，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你们先开始吧，我去趟卫生间。”见他不给面子，许清岚只淡淡扫了司毅一眼，并未多言。

等她走后，周景旭突然收起笑意，脸上换上阴郁之色，完全没有了刚才那般温文尔雅的男人风范。

“司毅是吧？我本以为和你结婚后岚岚会慢慢忘记我，没想到她为了我眼都不眨地打掉了你们的孩子。”

“这说明她心里爱着的一直是我。”

“抢走了岚岚这么多年，如今许老爷子已经护不了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几天！”

司毅对他言语中的挑衅充耳不闻，默默地整理着桌上的资料。

周景旭一时觉得无趣，故意伸手打翻水杯：“装聋作哑有意思吗？”

“就算你花再多的心思岚岚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她的心里一直都只是我一个人。”

司毅终于抬起头看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是嘛，那我祝福你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我离婚嫁给你呢？到时候我给你们随份子。”

他的话，无疑是给了周景旭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景旭顿时就火了，后槽牙差点都要咬碎，这几天许清岚对他有求必应关怀备至，却唯独在和司毅离婚的这件事上闭口不提。

他有些慌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找上司毅，想逼宫上位。

面前的司毅，好像和传闻中的‘软饭男’并不一样，看起来嘴巴厉害得很，这让周景旭多了几分危机感。

周景旭刚想发作，却在开门声响起时瞬间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怎么回事？”打翻的水湿了半桌子的文件，显得一片狼籍。许清岚目光直直射向司毅，似乎认定他就是罪魁祸首一般。

司毅还没开口，周景旭就率先开了口：“岚岚，你别怪司先生，这么好的项目交接给我他心里不舒服也是应该的。就算冲我发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闻言，许清岚眉头紧紧蹙起，不满地看向司毅，语气里莫名地染上了几分气恼：“北水湾的项目让给阿旭是你亲口答应的，你现在又闹什么闹！”

“作为许家的上门女婿，作为我许清岚的丈夫，怎么能这般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这句话字字尖酸刻薄，司毅听着觉得异常的讽刺。

这几年来，他虽身为许家的女婿，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却日日受人白眼嘲笑，处处被人排挤打压。

他捧着一颗真心像个仆人一样守护在许清岚的身后，她却从未有过一次正眼看过他，就连小舅子许清晟，也可以对他呼来喝去的使唤。

在许家，他的身份怕是连个下人都不如吧。

如今，她却说他作为许家女婿应该如何宽宏大量，呵呵，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讽刺吗？

见司毅沉默不语，许清岚只好暗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这事已经决定了，就算你现在反悔也没用。一个赘婿罢了，还真以为这个项目你不交接别人就接不了手不成！”

她劈头盖脸的一番呵斥，像一桶冷冰冰的水，劈头盖脸，浇得司毅满身刺骨的凉。

他一下子没忍住，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那他又凭什么？”

许清岚拉着周景旭出去的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别自作多情了，你没资格跟阿旭比。”

脚步声随着啪一声摔门声戛然而止，留下司毅一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他苦笑一声，确实是他不理智了，明明知道答案，还不死心的追问。

何必呢。




又是一个人回到别墅。这个他住了三年，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

空荡荡的房子里一片寂静冷清，和往常如出一辙。直到夜色沁去落地窗，满地昏暗的月光显得愈发落寞。

看今天会议室里那个局面，司毅觉着，许清岚晚上是不会回来了。

五岁那年，司毅父母突发事故双双离世，许老爷子心疼他，不舍自己老战友唯一的孙子孤苦伶仃，便把他接回了许家老宅，收养在身边。

他和许清岚青梅竹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直到考入不同的大学才分开。

年少时的情窦初开，让他早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勇敢自信，浑身散发光芒的女孩。

所以当大学毕业后，许老爷子提出让他入赘许家和许清岚结婚时，他并没有拒绝。

司毅突然后悔了，觉得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许老爷子入赘许家的事。那样的话，至少她们还有机会成为朋友，而不是仇人。

因为这个一时失察的错误决定，许清岚就用不温不火的态度，惩罚了司毅整整三年。

他打开手机，看着上面的日期陷入沉思。

时间刚过零点，离最后期限还有8天，得尽快和许清岚提离婚的事才行。

司毅点了根烟，靠在阳台上发呆。

寂静的深夜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是许清岚回来了。

闻见烟味，许清岚眉头紧蹙，语气责问中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司毅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笑道：“结婚半年后吧。”

入赘许家后，他不仅要学会如何应付那些来往的先生太太们，还要尽快适应公司所有高强度的工作，要应付小舅子许清晟的各种刁难。

最难熬的，是承受许清岚的冷暴力…

他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着，抽烟，就是那时候学上的…

但这些，许清岚也不知道。

她那么讨厌烟味，那也会更讨厌他吧？司毅这般想着，烟雾缭绕后的表情却多了一丝无所谓，烟依然没灭，继续燃着。

反正都要分开了，多讨厌一点也无所谓了。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不就是一个项目嘛，以后有更好的我再给你做，没必要跟我赌气。”

感受到司毅的不同寻常，许清岚的语气难得软了几分。

司毅轻轻地把烟头按灭，看着夜色下的光点瞬间熄灭，心口的闷痛感还是让他忍不住开了口：“除了项目的事，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清岚一愣，就听他继续道：“比如你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

从查出怀孕到打掉孩子，许清岚都做的十分隐蔽，除了自己，就只有亲弟许清晟和周景旭知道这事。

司毅抬眼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多么想要一个孩子，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

“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能连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不放过…”

质问声铿锵有力，却在许清岚冰冷冷的回答里沉默下来，她说：“阿旭刚回国，这个时候我不能用怀孕刺激他。孩子…以后再说吧。”

呵呵，以后再说？

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你考虑好了吗？”

“山区里条件艰苦，此次支教的时间也长，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回不来的。许家会同意你去吗？”

司毅低头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放心，她们会同意的。”

只要签了这份离婚协议，以后他和许家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她们怕是恨不得把他赶得远远的，又怎么会不同意呢？

“好，那你准备一下，10天后准时出发。”

电话那头的教授听见他肯定的回答，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

司毅一一应下：“您放心吧，我会准时的。”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推开，许清岚冷沉着脸走进来，不悦地瞥了一眼司毅：“什么准时？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没谁，约见客户。”司毅第一次撒了谎，漫不经心地挂了电话。

和许清岚结婚三年多，他从未对她说过谎，今天还是第一次。

但自从昨晚小舅子许清晟把那份人流手术单甩在他脸上时，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许清晟的嗤笑声还犹在耳边：“我早就说过了，我姐爱的人一直都是景旭哥，当初要不是爷爷逼她，她也不会和你结婚的。”

“如今景旭哥回国了，我姐不惜打掉你们的孩子也要和他和好，你还是识趣点自己滚出许家吧。”

当初他们结婚时，这个小舅子也是极为反对的，奈何他不敢反抗许老爷子。

如今许老爷子重病在床，常年住在ICU里吊着口气，他自然更加放肆，恨不得立刻把司毅赶出许家。

司毅看到那张人流手术单时，整个人僵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闷闷地钝痛感席卷至全身。

结婚三年，他无比希望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如今梦想成真了，许清岚却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人去做了人流手术。

只因为，周景旭回来了。

她爱的周景旭，回来了。

那些变成牢笼般锁住他十几年的少年情愫，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

司毅深吸一口气，将从喉咙里涌上来的那股委屈压了下去，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找我有事吗？”

许清岚很少这个时间点回家，很明显是有事找他。

“嗯，阿旭回国了，我准备让他入职公司做项目总监，那个北水湾的项目，正好可以让他练练手。”

北水湾的项目，是司毅花费了大半年的心血才拿下的项目，为了签下合同，他好几次在酒局上喝到胃出血去挂点滴。

如今许清岚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要让他把耗尽心血的项目拱手让人，只为了让刚回国的周景旭练手。

若是以前，司毅定是要争一争的。

但他既然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这个项目交给谁、给谁做，他都无所谓了。

周景旭要，就赏给他好了。

于是他淡淡点头：“好，知道了。”

看着司毅没有任何犹豫就利落答应了，许清岚反而有些诧异。

以往的司毅虽然也会妥协，但多少带着点不甘和难过，而此时的他却面无表情，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一般。

她莫名地觉得有些烦躁。

“明天一早阿旭回去公司报道，你早点过去帮他熟悉一下北水湾的项目资料。”

说完，她忽略心中的不快，不等司毅回答就转身去了书房。

很显然，关于北水湾项目这件事，她不是过来找司毅商量的，而是通知。

别人都说天将之欢敌不过青梅竹马，可偏偏他这个竹马敌不过后来者居上的天将之欢。

在许清岚面前，他永远都排在周景旭的后面。




“你这套欲擒故纵的手段玩得的确很高明。”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司毅回头看去，周景旭带着嘲讽的笑缓缓向他走来：“你不会以为用这样的手段真能勾得岚岚舍不得离婚吧？痴心妄想。”

司毅笑笑，语气里满不在意：“我也很好奇，人人都说许清岚最爱的人是你，可她为什么死都不肯和我离婚呢？”

这漫不经心的语气，让周景旭瞬间抓狂，他恶狠狠地瞪着司毅，眼神中透出点癫狂，伸手就想来推司毅，却被他躲开了。

周景旭却突然眼眸一闪，直直跳入湖中。

水花飞溅的同时大声呼救起来：“岚岚，岚岚救我…”

这一突如其来的操作令司毅呆愣了两秒，随即耻笑出声。真是好算计，铺垫了这么久，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倒要看看，后面这个狗绿茶后面还有什么好戏。

这个位置里宴会中心并不远，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很快把众人吸引过来。

许清岚看到湖中拼命挣扎的周景旭后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跳下湖，把人给救了上来。

她的水性极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倒是周景旭脸色惨白，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冷风一吹，蜷缩在许清岚的怀里瑟瑟发抖。

“发生什么事了？”

作为很快有人递上了干毛巾，许清岚把周景旭紧紧抱在怀里，抬眼看向司毅，皱眉质问。

司毅刚准备开口，就被周景旭抢了先。

“岚岚，你别怪司先生，他应该是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吃醋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才会你送给我的项链扔进湖里去。”

“那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是我们永恒的纪念，我只能跳下去找，一时着急忘记了我不会游泳…”

周景旭脖子上的那根项链确实不在了，司毅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明白是姓周的故意栽赃陷害。

他下意识地解释：“你别撒谎了，我根本没碰你的什么项链…”

“够了！”

话没说完就被许清岚打断，她冷冷地看向司毅，眸中的寒意比这秋风更刺骨：“阿旭的胃病还没痊愈，他比谁都怕疼，怎么可能为了陷害你自己不要命的跳进湖里。”

“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下去把项链原封不动的捞上来，不然，我就撤回所有山区慈善教育的捐款。”

司毅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只觉得眼前的人愈发的陌生可恨。

她一向高高在上的，以俯视的姿态像看蝼蚁一般看着他们这些低层的平凡人，随口一句话就能决定大部分孩子以后的命运。

不为别的，单是为了爷爷生前心心念念的那群孩子，这口气，他也必须忍了。

许是感受到司毅眸中的冷漠变化，许清岚的心难得慌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不自觉地有些颤抖：“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司毅冷笑一声，转身跳进湖中。

游泳，司毅是结婚后才学会的，其实他一直对水有很大的恐惧感。

小时候贪玩不小心溺了水，半条命差点呛没了，被救回来后就对水产生了阴影。

后来和许清岚结婚后知道她喜欢游泳，每周都会去游上两三圈。为了和她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多一些聊得来的话题，司毅逼着自己克服了恐惧，硬着头皮学会了游泳。

这件别人看起来异常平凡简单的事，与他而言，却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痛苦。

而这些，许清岚并不知道。




一夜难眠，第二天司毅起了个大早，简单给自己做了个早饭，不等许清岚就出门去了。

等许清岚去餐厅的时候，冰冷冷的锅台边空荡荡的，桌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她拧了拧眉，拨通了司毅的电话。

“你去哪了？为什么没给我做早餐？”

结婚三年，她的每一顿早餐都是司毅做的，从未缺过一次。今天是怎么了？她心头没由来的一慌。

电话接通后，是司毅冷漠疏离的声音：“哦，我着急去公司，你饿了就自己做点吧。”

司毅开着车，随口敷衍一句就挂了电话。

离开倒计时，9天。

要把许清岚彻彻底底地从心底深处清理干净并不容易，就从不再给她做早餐开始吧。

司毅准点到了公司，开始一天的忙碌，直到许清岚的助理敲门提醒他，说是许总在办公室等他很久了，他才想起北水湾项目交接的事。

他应了声“知道了”，随后起身准备去许清岚的办公室，助理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他出声问道。

助理脸色有些难看，眼中透出几分同情的味道：“新来的周总监，也在办公室…”

后面的话，她咽了回去，但司毅听明白了，苦笑一声：“哦，没事。我正好要找他交接。”

随后他大步流星朝着许清岚的办公室走去。

即使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司毅还是在推开门的那一霎攥紧了门把手，差点破防。

办公室的沙发上，周景旭的头枕在许清岚的腿上，一举一动间尽显亲密。

看到司毅推门进来时，许清岚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慌张。

她难得解释一句：“阿旭胃疼有些不舒服，要靠一会。”

“哦，你们靠着吧，那我先去会议室等你们。”司毅淡淡点头，随即又拉上门，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转身就走。

许清岚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起身追出去，就听见周景旭虚弱的声音：“岚岚，还是疼得厉害，你再帮我揉揉吧。”

她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眸中的神情晦暗不明，但终是没追出去，伸手帮周景旭揉起了肚子。

趁着空闲，司毅打开电脑拟了份离职申请书，将自己手头的所有项目资料都整理出来。走之前，这些工作还是交接清楚的好。

半小时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许清岚带着周景旭走了进来。

“北水湾的资料整理好了吗？和阿旭做一个交接吧。”

司毅头也不太抬，声音淡淡，隐约透着几分疏离：“好的，许总。”

他语气真诚，态度也十分恭敬，但那从字字句句里渗透出来的陌生与疏远，不由让许清岚心口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抓也抓不住。

这是司毅第一次正式与周景旭见面。

温文尔雅的男子，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英俊又帅气。和许清岚手机屏保上的，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