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慕清辞盛元烨的其他类型小说《热门小说娇娇柔弱,被禁欲帝王强制囚宠慕清辞盛元烨》,由网络作家“毛团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满殿女官被慕清辞视线无差别扫射一通,都埋低了头,屏声敛气。她这才拿起账册,放进招文袋里头,散了众人。往常陪同她一起去见太后的执事女官明秀跟上,两人去了一趟寿康宫。太后杜菀菀这几日也是心神不宁,一是叹没了慕清辞果然事事不顺,二来也是忧心慕清辞那一吊伤了身体,每日都催人给她送了好多补药。什么人参、海胆、燕窝,不要钱地往慕清辞嘴里送。慕清辞被养得胖了两斤。所以她出现在太后跟前时,气色竟然比以往都要好。太后的担忧瞬时烟消云散,笑着拉慕清辞就要坐下,同她说了好多关切的话。说是陛下那里她说了很多好话,皇帝也承诺了不会再寻慕清辞的麻烦。慕清辞听了,心里冷笑。这狗皇帝说的话,鬼信。等出了太后寝殿,她手里又多出了一件装了支千年人参的紫檀木匣。慕清辞喝...
满殿女官被慕清辞视线无差别扫射一通,都埋低了头,屏声敛气。她这才拿起账册,放进招文袋里头,散了众人。
往常陪同她一起去见太后的执事女官明秀跟上,两人去了一趟寿康宫。
太后杜菀菀这几日也是心神不宁,一是叹没了慕清辞果然事事不顺,二来也是忧心慕清辞那一吊伤了身体,每日都催人给她送了好多补药。
什么人参、海胆、燕窝,不要钱地往慕清辞嘴里送。
慕清辞被养得胖了两斤。
所以她出现在太后跟前时,气色竟然比以往都要好。
太后的担忧瞬时烟消云散,笑着拉慕清辞就要坐下,同她说了好多关切的话。
说是陛下那里她说了很多好话,皇帝也承诺了不会再寻慕清辞的麻烦。
慕清辞听了,心里冷笑。
这狗皇帝说的话,鬼信。
等出了太后寝殿,她手里又多出了一件装了支千年人参的紫檀木匣。
慕清辞喝人参喝得都要吐了,打算回去就把这匣子供起来。
同明秀一前一后走在回去的宫道上,忽然前面一小太监跑来跟前,那眉眼间像是有私事不方便当着人说。
慕清辞便把匣子交给明秀,“你先回去,东西放我屋里,我过会儿就来。”
明秀本本分分地应了,拿了东西就走,也不多看多问。
人走后,小太监才凑近了一点说话:“李侍卫叫我给您传个话,叫您去一趟午门,他有事找。”
李大哥找她?
慕清辞面上有凝重一闪而过,道了声谢,便朝着午门而去。
宫女与侍卫私下不得来往,明面上却是可以沟通交流的。
她心里微微叹息,李大哥和程姐姐阴差阳错分开,程姐姐这头总算是放下了,李大哥却不知是怎样的情景。
想必,是极伤心的吧。
到了午门,果然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西边红墙根底下。
宫道中间一队队的巡逻侍卫严整有序行过,隔开了两人目光。
慕清辞加快几步走过去。
离得近了,才看清李廷贺现在的模样。
他比起一个月以前消瘦的不少,颧骨两边都陷了下去,显然是没好好吃饭的缘故。
即便如此,他这张脸也是英俊的。
看见慕清辞来,李廷贺眼中燃起希冀,上前两步就想抱住她的肩膀。
抬手时,却恍然意识到这是在人前,距离她肩膀一寸处堪堪停住了。
嗓音干涸地叫了声:“辞妹。”
慕清辞叹了口气:“李大哥,你近来可好。”
李廷贺笑容勉强:“还成,韵儿——程贵人如何了?”
慕清辞看着他殷切的神情,心生不忍。
但她必须要冷酷地切断二人的联系,这是为了他们好,在程韵能够名正言顺出宫以前。
“程姐姐很好,宫中过得很舒心。”
“骗人。”李廷贺闻言激动。
他嗓音也下意识放大,路过的巡查卫兵瞥了他一眼,朝他俩投来奇怪的眼神。
慕清辞察觉,后退一步,加深了两人的距离。
李廷贺意识到自己失言,满脸懊恼,小声道:“对不起辞妹,我方才激动了。”
说完,他严肃:“我知你好意,可你不必骗我,我是御前侍卫,能探听得到她的近况,她其实……过得并不好。”
慕清辞摇摇头,没说什么。
李廷贺知道自己这份贪恋只会陷二人于危险,但他无法不这么做。
他带了恳求:“辞妹,我想请你,替我帮她带句话。”
“就说我会等她,还有——”
“明日亥时,我想约她于御花园西南角湘妃林里相见。”
“那时正好我负责带队巡夜,我会提前支开侍卫队,不叫任何人发现。”
“你告诉她,不管她去不去,我都会在那里等她。”
慕清辞拧紧了眉:“私通后妃是死罪,你不要命,难道要害死程姐姐么?”
她少有这般严厉的时候。
李廷贺愣了愣,失落地垂下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可……辞妹,我真的没办法了。”
“我控制不住地想见她,我做不到……辞妹,你只用帮大哥带一句话,去与不去都在她。”
见慕清辞仍旧是不认同的神色,李廷贺心一横,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抓住她的手:“算是大哥求你!哪怕下跪也成!”
他身形高大威猛,这么压下来,把慕清辞吓了一跳,怕人瞧见,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揣进袖子里。
她轻轻咬了下唇,半晌,狠下心道:“好吧,我就帮你一次。”
她抬头,看着这个面色憔悴的男人,目中闪过不忍:“李大哥,事情已然如此,你也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如今这般,若是程姐姐见了,不会开心的。”
李廷贺苦笑一声,“谢谢辞妹关心,只是一想到我与韵儿就差那一步,我……”
他深深吸气,“实在心痛难忍。”
回去的宫道上,葱绿茂密的榆树枝桠从墙的那头探出来,半遮住狭窄的夹道天碧。
天色阴凉下来,风刮在身上有点冷。
慕清辞裹紧了宫衫,低头看着路,心里思绪万千。
程韵在入宫前,曾是左都御史家的三小姐,在京中也算显贵之家。
程家没遭难前,程韵同九门提督的次子李廷贺有过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光。
后来程侍郎获罪入狱,程韵被充入宫为奴,李廷贺也从未放弃。
甚至为了能常常见她,在家中长辈强烈要求他科举入仕时毅然选择了成为皇宫侍卫。
做御前侍卫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毕竟这等职务不过是京中贵族子弟跻身官场的敲门砖。
可李廷贺不一样,他才华横溢,是受到过当朝太傅夸赞的。
若科举入仕,前途比起做一介御前侍卫来得可要光明得多。
可在李廷贺眼里,这些都不重要。
唯有程韵。
慕清辞叹气。
这对苦命鸳鸯。
她站在景仁宫门前纠结了许久,直到迎春殿的小宫女春华扫地时远远瞧见了她,忙丢下扫帚去屋内通传。
程韵接了出来:“辞儿,你站在外头做什么?天凉了,快些进来。”
慕清辞跟了她进去。
靠窗炕上,两叠茵绿棉布褥子,中间横一方榉木小几,上头青瓷碟里四个杏花糕摞成小山状,散发着淡淡清香。
程韵见她瞧,葱指拈了最上头的洁白杏花糕递到她嘴边:“来尝尝,这是尚食局今日送的。”
慕清辞眨眨眼,水眸子鲜亮,她就着程韵的手小小咬了一口。
杏花糕闻着清香淡雅,吃起来甜丝丝的的味道直往舌尖窜。
她忍不住张开一排洁白的小牙,又啃了口。
两口加起来,才吃了核桃大的杏花糕的四分之一,嘴边还粘了点碎屑。
像是顽皮的小猫咪按着爪爪点上去的白印子,可爱呆软。
程韵心都化了,伸出袖子替她揩了揩嘴角:“这么大人,吃个糕点同小孩子似的。”
慕清辞直愣愣看着她,神情闪动。待她擦完了收回弄脏的袖子,才忽然开口:“程姐姐,今日李大哥找我了。”
程韵对着大盘口的木唾盂整理衣袖上的糕点碎屑,闻言停下了手。
她这意思,自然是不摘面纱的了。
内侍打开门,见慕清辞不肯进,一伸手将人推了进去。
慕清辞闯进灯火明亮的宫殿,刚刚站稳。
身后,格扇门啪地一声关上。
她被困在了殿内,同一个危险的男人一起。
屋内,香妃色床幔随风而动。
天色变阴了,男人的喘息声在看到女人的一瞬间越发粗重,一声声的,似滚烫的火石砸向湖面。
男人手撑在床柱,脸颊烧红滚烫,阴沉沉的眸子朝她投过来,充满了欲望。
男人蜂腰猿臂,脊背宽阔,即使坐在床榻上,依然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尤其是那双裹着兽欲的眼睛。
这显然是中了媚药。
慕清辞被他可怕的眼神看得浑身发软,她转身拍打格扇门,却发现门已经从外被锁死了。
惶急间,她想起李嬷嬷出宫寻人的身影。
对了,东宫没有侍婢吗?李嬷嬷为何要特意出来东宫寻找解药的宫女?
必然是这位殿下瞧不上寻常宫女了。
那也不见得就瞧得上她。
想通这点,慕清辞心神一定,冲床榻上难耐喘息的男人行了一礼。
嗓音暗弱:“殿下,奴婢是被李嬷嬷强掳来此的,并无意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放奴婢离开。”
听到她的话,盛元烨黯沉至极的眸光闪了闪。
他把喘息咽在喉头,第一次正眼瞧这个被推进来的女人。
他被宫内不长眼的宫女下了媚药,又不愿就意,于是久久压制住身体的欲望。
原以为靠着自身的强健身体,是能熬过这场药性的。
没料到这媚药药性如此强大,把他头脑烧得晕晕沉沉,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发出蠢动的声音。
可他依旧不愿随意找个女人纾解欲望。
李嬷嬷在此之前寻了三位东宫里样貌最艳丽的几名侍女,个个娇美动人,声音比蜜糖还酥,却全被他轰了出去。
如今这个,本该也是一样的下场。
可是,她却说,要他放她离开?
为他解药,有了肌肤之亲,倘若他再怜惜一二,或许能得个位份。
前三个女子都是如此做想,因此上来便百般讨好撩拨。
可眼前的女人,却仿佛将他当做洪水猛兽一般,站得远远的,言行举止间只想着逃离。
盛元烨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就这一眼,叫他心襟一动,刚压下去的躁动陡然猛烈升温,叫嚣着冲刷他的理智。
他的视线已经被烈性媚药烧得模糊,瞧不甚清女子的样貌,只能看清她柔婉如弱柳般的身段。
一袭粉白色齐胸襦裙,胸部饱满,裙摆柔媚。
这样的装束和身材,本该显示不出那纤细腰肢的。
偏生,给她的腰身衬了出来。
细窄的一圈。
娇娇嫩嫩的,如三春桃,明艳灼人。
他的喉头止不住往下滚了一遭,终是哑着嗓子开口:“过来。”
慕清辞被这声嘶哑嗓音叫得后脊背都抖了一下,望向床上人的目光都瞪大了一圈。
什、什么意思?
他不应该同意让她出去吗?
慕清辞心中混乱,没敢动身。
毕竟,男人此番模样,是真的会把她拆吞入腹的。
盛元烨喊了声,人没来,反而贴门贴得更紧了。
他蹙眉。
虽不喜那些使出百般招数的狐媚货色,可不代表他喜欢别人违抗他的命令。
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上燥热,他嗓音更加低沉威慑:“过来。”
慕清辞没动,手已经靠在后面暗暗扒门缝了。
当今陛下后宫空虚,六宫庶务无人管辖。
按律,执掌六宫的凤印就在当今太后的手上。
慕清辞总管六尚局,一应事务得同太后汇报。
太后勤勉,又无人请安,处理后宫庶务的时间挪到了早上。
去寿康宫汇报六尚局的新近进出款项和等待裁决的事物,是她每日晨起要做的事。
沿着曲折长廊,直至太后居住的寿康宫,一路春意盎然,繁花似锦。
通传的宫女很快出来,请她进去。
掀开垂珠软帘,太后正坐在檀木长几旁品茗,几上放着翡翠痰盂和金铜香炉,炉顶飘着檀香。
慕清辞微微福身,叫随行宫女递上一打账册。
“太后娘娘,这是最近的六宫账目,还请过目。”
太后瞧上去并不严肃,皮肤年轻,面上总带着宽容仁和的笑,格外随和。
她接过账册,看了一会儿,目光转向慕清辞,面露赞许,“真不愧是我的辞儿,办事就是漂亮。”
又说:“本宫派你掌管六尚局,底下的人可都还听话?有人不服管的,你尽管同本宫说。”
慕清辞垂眸道:“六尚局各司其职,都安分的。”
太后抚摸着做得干净利落的账本,瞥了案旁堆积成小山的册子,叹了口气。
“如此繁重的宫务,本宫瞧着都头疼,日后你若是走了,也不知谁能顶上你的差事。”
慕清辞姿态更是做得卑躬:“太后娘娘抬爱了,宫中能人多如牛毛,只是娘娘格外看重奴婢些。”
“况且,陛下后宫并不总会空悬,等后宫纳了新妃,您也就能安歇下来了。”
太后想着倒也是,不禁心情松快了些。
又见慕清辞聪明灵慧,几句话就开解了她的烦闷,不禁由衷生出喜爱,牵起她的手。
“去岁你就向本宫提了想要提前出宫的意愿,本宫是真心喜爱你,舍不得你走,才让你在宫里多留几年。你心里可有见怪?”
慕清辞摇头:“太后娘娘仁爱,免了奴婢母亲姐妹三人的奴籍,奴婢感激还来不及的。”
太后更是心疼这个孩子,拉着她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
往常给太后过完目,议完事,她再留一会儿就该主动自请离去了。
但今日太后停了话头也没见慕清辞有所动作,太后便知她有话要说。
见状,太后道:“辞儿有话但说无妨。”
慕清辞深深吸了口气,退后一步,蓦然下跪。
“太后娘娘,奴婢有事相求。”
她少有这般郑重的姿态。
哪怕是在夺嫡纷争最激烈时,众妃为后宫之主的位置抢破了头,她也能身处宫闱之内,镇定自若地为太后出谋划策。
太后面上不由也郑重几分,递了个眼色,身边吴嬷嬷忙搀扶她起身。
“慕尚宫这是做什么?你在太后娘娘心中的份量,还值得你这一跪?”
太后温和道:“到底何事,只管说。”
慕清辞顺从起身,顿了顿,说:“陛下昨日新封了个贵人,是奴婢深宫多年的姐妹。”
“她本要出宫嫁人,已经定好了婚约。”
说到这里,慕清辞轻咬住下唇。
太后关切道:“可是你叫本宫帮着消除奴籍的宫女,叫程韵的?”
慕清辞:“正是。”
太后眉头轻微皱起,拿起温热的茶盅,拨着青瓷茶盖。
这事的确扎手。
从来封了后妃的人就没有能出宫的先例。
更何况是陛下封的第一个妃子,意义非同小可。
前朝后宫多少人盯着呢。
可若是别人提也就罢了,偏偏是辞儿。
太后轻叹一声:“容本宫想想办法,只是陛下那脾气……本宫不一定能帮上你。”
“奴婢知道。”慕清辞说。
她何尝不知道此事困难?
可就算希望再微小,她也得试试。
这时,外间忽有太监通报道:“陛下驾到。”
一听这个名字,慕清辞脸色倏白几分,在男人踏进殿内以前,她赶忙躬身退到殿角,下巴贴着脖颈,低下了头。
男人高大俊美的身影出现在正殿门口。
他今日穿着明黄的绣金线龙袍,五爪龙威武磅礴,似要飞出褂面,徒生一种来自王权的压迫感。
他一进来,殿内的空气平白窒迫几分,叫人有些呼吸困难。
满屋子人,怕是只有太后这个生母还能笑着说话。
“陛下今儿怎么来了?”
盛元烨一进门就看见了站在殿内阴暗角落,低头颔胸装不存在的人。
方才她也是行了礼的,也怕是引起注意般,动作弧度微小。
偏生她的身段就算包裹在繁复荣贵的靛蓝色宫装里,也掩盖不了那凹凸有致。
那段细腰微微一弯时,更显得楚楚风姿。
盛元烨目光接触时,喉结滚了一下。
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盛元烨嫌恶地皱起眉。
他冲着慕清辞那边道:“你怎么在这里?”
全然没有理会太后的意思。
太后到底被皇帝冷落惯了,脸上只是闪过些微不自然,她道:“是本宫叫慕尚宫将汇报宫中事宜挪到早上的。”
她只以为是慕清辞来的时辰不合规矩,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皇帝又在殿角那抹靓丽的身影上留了一息,这才移开目光,在太后跟前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抬手扶皇帝坐下,满脸慈爱,眼底都在放光。
母子两自小相见的时候寥寥无几,太后时时想念,可是打了照面,却又笨嘴拙舌地不知起什么话头了。
皇帝那边也没有主动挑起话头,两边就这么冷了下来。
太后心里着急,心一横,干脆就把慕清辞提的事情拿出来。
“陛下昨日可是封了个贵人?”太后笑着问。
皇帝一掀眼皮,瞥了眼恭敬肃立在紫檀木坐榻边的人。
“她跟母后说的?”
他还记得昨日两人跪在一起,很是亲密的样子。
慕清辞心里一紧,忍不住又往殿角落里挪了挪。
盛元烨看在眼里,露出嘲讽。
太后觉得奇怪,为何皇儿每件事情都能引到辞儿身上,还处处暗含针对。
辞儿得罪了他?
还是那件事被皇儿知道了?
太后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皇帝冷然打断:“封了就封了,再有不愿意的,多给些赏赐便是了。”
太后闭了嘴,她性子向来是有些软的,这会儿皇帝一锤定音,她就算有心想帮慕清辞,也开不了口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皇帝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太后挽留几句,皇帝充耳不闻,大步离去。
待皇帝一行人彻底消失在殿内后,慕清辞才猛地松了口气,拍抚胸口。
见太后一脸失落,慕清辞走到太后跟前跪下。
“娘娘,对不住了。”
太后收回神,勉强一笑,搀扶起她,“说的什么话,你帮本宫的难道还少了?”
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你瞧见了,皇帝就这么个性子,本宫也无能为力。”
慕清辞垂下眼睫,她猜到了。
慕清辞身边的执事女官帮着收拾文书账册,自己先行拜别了太后。
太后住的寿康宫绕过大理石雕龙凤团纹影壁,出了殿门,向西行是一片茂林修竹。
一带回廊绕着修竹林逶迤而去,便是通往六尚局的近道。
慕清辞惯来常走这里。
许是又撞见了那个恶魔,今日她脚步格外快了些。
低着头只见鞋底不住地撩动裙摆,翻飞如蝶。
闪神间,她被一健壮的手臂揽住腰身,朝着修竹林子里带去。
慕清辞惊慌得心脏都快停摆,一时忘了挣扎,全然想不到寿康宫这般守卫森严之地还会有歹人行害。
等到她反应过来,刚想张口呼救,一只骨节分明,力道无穷的手死死摁住了她的唇,让她发不出一片音节。
任人摆布的感觉,让慕清辞恐惧得快要昏死过去。
就当她繁重宫褥下,那仙鹤颅顶即将刺破脆弱的肚皮时,锐利的疼痛并没有从腹部传来。
慕清辞睫羽颤了颤,胆战心惊地睁开了眼。
一双杏眼里秋波动荡,填满了不可思议。
她纤细的腰身不知何时被盛元烨护在了掌中。
太过千钧一发,他动手时到底迟了些许,手臂垫在了她柔软的腹部之上,被她的身体重重压在那仙鹤盖顶。
结实的肌肉丰满贲发,宛如不可切割的坚实一体,那尖锐处只堪堪深入皮肉些许。
鎏金炉子被这一撞,歪斜着倒在地上,淡淡香烟挥洒一地,粉末扬尘,些微冲鼻的气息。
那般尖锐之物撞的那一下,定然是疼的,他却没哼一声。
沙场上刀枪剑戟无言,身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这点小伤他不放在眼里。
如今唯一叫他在意的,是她的细腰。
像一株只可远观的青莲,远远瞧着时,只觉美丽无比;可凑近了一摸,才知那支撑花瓣的根茎,比想象中要倍加纤细。
都说数百年前,有位好细腰的楚王,倘若她生在了那座宫里,怕不是又一位祸国妖妃,蛊惑得帝王神魂颠倒。
可惜盛元烨不是昏君,如此细腰把玩尚可,勾得人丧魂乱魄却是不能。
唯有一点,拨乱他的心弦。
这腰身握着,好生熟悉。
就像……那夜里的女人。
许是那具身体太过让他满意,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盛元烨心猿有几分意马。
此刻的他,的确对她生出了某种心思。
这般想着,他低头,正对上她一双惊愕的水眸。
一点点泪痕斑驳在眼尾,湿湿红红的。
日头往西走,到了一天内最热的时候。
微寒的风在光热底下无处遁形,顺着窗棂沟缝躲藏进去。
那清风就顺来了海棠花的香味,浅浅淡淡,萦着她皎白的面颊,倍添楚楚风韵。
那眼神望过来,简直要住进人的心里去。
女人好似浑然不知她此刻的模样是在引诱。
又纯又瑟缩地望着他。
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盛元烨突然清醒过来,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尤其厌恶。
差点被她给骗过去了。
无缘无故的摔倒,又是露出这副惹人怜惜的表情含泪看他,不就是在赤裸裸的勾引么?
这女人果真好手段,竟让他差点着了道!
盛元烨浓眉深深皱起,顿时想一甩手把她丢出去,再而毫不留情地讽刺。
可身体的本能又在作祟,让他怜惜面前这个女人。
盛元烨胸口生出比起之前更甚几分的燥热,在腔子里扬铃打鼓,吵闹不休,理智与感情在撕扯。
最终,他手臂猛地一推。
慕清辞猛不防被他的力道甩出去,倒退几步,脚步错乱。
快要跌倒时,后背抵靠上了坚实的墙壁,稳住了她。
盛元烨这才收回目光。
神情变得格外冷淡自持。
连高高在上的压迫感都少了几分,代之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疏离冷淡,无形将她推得远远的。
男人甚至从书架锦盒里取出的缂丝帕子,一寸寸狠狠地搓揉他揽过她腰身的右手手掌,连指缝都勒得干干净净。
皮糙肉厚的手被搓得泛白。
那恶狠狠的力道,像是要刮掉上头一层肉。
慕清辞捂着胸口,脱力地趴在墙壁上,逼仄的空间内,她只想离他远远的。
越远越好。
这个神经病!
慕清辞小脸纠结。
她承认,刚才他救了她,她是很感激。
可这感激远远敌不过对他的厌恶!
甚至于慕清辞觉得他刚才突然帮她的那一下纯粹就是脑子抽风了!
不然怎么会翻脸不认人的推她?还擦手!她难道是什么不可触碰的脏物吗?
就算要死,也不过伸头一刀,何必这么侮辱人?
她扶墙壁,咬着唇瓣,些微恼怒。
她生起气来的模样总是更加灵动鲜活些的。
盛元烨擦完手,撩了帕子,一扭头就看见她这副不甘样。
不禁一声嗤笑。
外间,周总管听见里头金属坠地声响,顾不上多想地跑进来。
他打了帘子,就看见一地狼藉的烟灰金盏,还有房间内远隔两端的两人。
周德忠:“……”
难为了。这么小间屋子,他俩还能离得这么远,倒是生怕粘惹对方一丁点儿似的。
不过……周公公倒是没想到,他进来会面临这样一副场景。
他听闻陛下叫走了所有人,单单只留下的慕尚宫。
那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他在养心殿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多圈,纠结着要不要进去缓和气氛,帮慕尚宫说说话。
慕清辞这姑娘,皇帝不喜,他却是瞧得上的。
做事认真本分,待人和善,模样好,人又是宫中头一等的聪慧。
这样的女子,怕是少有人会不喜欢。
周德忠认识她早,也算是看着她长大成人的,心里一直把她当做一个晚辈来看,往常多有关照。
更兼还有太后的嘱托。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香炉,怎么还倒地上了呢?陛下,您可伤着没啊。”
周公公适时地表达关切,话音一转:“陛下,可是慕尚宫冲撞了您?您千金贵体可千万别动怒。慕尚宫年轻不懂事,奴才替您教训她。”
最后一句,周德忠语气里气势汹汹,看上去是要狠狠教训的架势。
但盛元烨知道他惯来是这样做戏来敷衍他,斜睨了他一眼:“周德忠,才跟了朕几天,胳膊肘就学会往外拐了?”
周德忠笑容僵了僵,赶紧跪下:“奴才不敢,奴才有罪!”
下跪的功夫,他心里转了百来个弯儿,这招从前也不是没使过。
跟在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总有犯错的时候,每回周德忠都是这般来打圆场,皇帝心里明镜似的,却从未计较。
可怎么今儿偏生就计较上了呢?
周总管心里苦啊,他又扫了眼怂怂站在墙根的慕清辞,心里为她感到惋惜。
惹得皇帝如此动怒,她怕是真的逃不过此劫了。
可惜了这么好一姑娘。
不仅周德忠,慕清辞也被吓到了。
她直愣愣地望着他,肩膀微微发抖。
靛蓝宫装下的身体想柔弱柳条似的,腰肢也颤。
盛元烨一眼扫过来,就见她这般抖抖索索的模样。
真是又怂又倔。
他没好气地哼了声。
“站这儿干什么?还不滚?”
慕清辞闻言,大松一口气,忙不迭地扶着墙壁抓着软帘跑了出去。
手一扬,帘子掀舞,人没了踪影。
跑就算了,还是背对着皇帝出的门。
这般不守规矩的举动,让周德忠看得直忧心。
这丫头跟谁学的?当着陛下面前背对离开可是大不敬!
按宫规是要打板子的,若是罚得重些,命都要没!
周公公想到这里,不禁思绪一顿。
好像也是,就皇帝这模样,也不像是想让她好好活着的样子。
那没事了。
“周德忠。”
皇帝沉声道。
周德忠连忙应声:“是!”
他猜着,这回八成是想好了罪名,要给慕尚宫定罪了。
就听皇帝道:“去,着锦衣卫搜查康乃安府邸,调查他府内账本出入情况,和往日结交的官员。”
顿了顿,清咳一声,“顺便,今日之事,也派人查一查。”
“是。”周德忠心里叹息一声,到底帮不了她了。
忽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老脸空白一瞬。
查?查谁?
周德忠愕然半晌,明白过来。
陛下竟是要保慕尚宫?
这反转来得太突然,周德忠牙齿磕着嘴,说话都不利索:“怎、怎么查?”
皇帝转身,斜了他一眼,凤目矜傲:“据实查。”
周德忠懂了,也更懵了。
茹儿如今是玉红儿的心腹。
他日玉红儿得宠,茹儿也能得道升天,因此对她忠心耿耿。
放了帘子,白日里替皇帝研墨的邹寅进了内里来。
他身材中等,样貌方正,身穿蓝色内侍服,有几分御前侍奉的气派。
玉红儿见了他,只坐在床榻上抬袖抹泪。
邹寅上来拍背安抚:“入夜把我喊过来,这是打哪儿受了委屈?”
玉红儿眼泪盈盈,牵住邹寅的衣袖,把人拉坐在—旁,嘴里嗔怪:“你就是个公公,哪怕是陛下身边的人,我受了委屈,你就能替我讨回来?”
邹寅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玉红儿如今是小主,他只是个御前太监。
若是放在以前,他轻易就能照拂得了她,可现在,却是没那个能力了。
但,若非不是他通风报信,玉红儿又从哪里得知皇上那夜会驾临御花园呢?
邹寅沉默不语。
玉红儿轻打他道:“我也知时候不同了,所以从未要求过你。只是今日这事,你—定要帮我。”
邹公公问:“何事?”
玉红儿问:“慕清辞怎么会去养心殿的?”
邹寅想了想:“圣上的夏装做好了,皇上说是要察看她办事上没上心,叫她亲自送来。”
玉红儿被这无厘头的理由噎到。
夏服不是尚服局的事吗?干慕清辞屁事?
她追着问:“那他们都在御书房里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邹寅奇怪她问这些,答道:“皇上看完衣衫就叫她代替我研墨,之后我便出去了,他们说的什么话,有周公公在外头守着,我没敢听。”
玉红儿的脸—下皱巴下来。
邹寅问:“怎么了?”
玉红儿郁闷道:“你知我是假言替代了那夜的宫女,才入了陛下的眼的。你可知那宫女是谁?”
邹寅之前知道她这秘密,但没听她提起过那名宫女,原以为那宫女久久不出现是已经病逝了。
没料到。
“难道是她?”邹寅惊愕道。
玉红儿苦闷:“就是她。”
邹寅急道:“人还活着,你怎么敢的?”
玉红儿拉住他袖子哀求:“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邹郎你快想想办法。这事绝对不能被揭露出来,不然我俩可是欺君之罪,焉有命在?”
邹寅何尝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寻常宫女,他大可以差遣个把心腹隐秘做掉。
可要是慕清辞就难办了。
且不说她身为六尚局尚宫,日常行走都有执事女官跟着,就算不提这个。她若出事,头—个出来算账的就是太后她老人家。
更别提皇帝如今也隐隐对她有那份意思。
见邹寅沉默,玉红儿情急之下哭了出来:“邹郎,我该怎么办?我虽是小主,可这满后宫里,我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个人了。你得帮我。”
“况且陛下得知真相若降罪,我惯来是受不住刑罚的,若是供出你该如何是好啊。”
邹寅责怪地看她—眼,却是叹了口气:“既如此,那就在她话未出口前先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玉红儿—惊,她虽性子恶劣,却委实没杀过人,沾过血。
“会不会太冒险了?”她说。
邹寅此时也拿不定主意。
想动这么多目光注视的—个人,风险极大。
不到万—时刻,犯不着如此涉险。
思量良久,邹寅道:“那就再看看。”
玉红儿也觉得不妥,咽了口唾沫:“再看看吧,这几日我夜夜侍寝,或许能在陛下跟前留几分情谊,到时候他舍不得治我欺君之罪也不—定呢。”
玉红儿把念想押注在了盛元烨身上,然而接下来几日她就“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