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赵括王龁的现代都市小说《赵括王龁写的小说硬刚白起》,由网络作家“赵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报,前方故关被围,秦军正在造云梯,准备攻打故关。”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秦军果然还有一队人马,偷袭故关。“报,秦军大旗写着龁,有九条斿,是他们主帅王龁亲自来了。”“报,前排的秦军穿着全副甲胄、长矛和短剑、还有一面牛皮盾牌,是铁鹰锐士。”“报,秦军那里烟尘滚滚,看人数怕不是有数万。”那些轻骑兵们一脸惊惧,门客们却是满不在乎,他们做好了拿命掩护赵括撤退的准备。赵括感觉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些消息没有一个是好的。冷静,要冷静。赵括紧握缰绳,不住的提醒自己。地形图让他明白,这里的路极为难走,来这里的秦军绝对不多,不可能有数万。他想起来三国演义里面,张飞据水断桥的时候,派人在身后拖着木材制造烟尘,营造军队众多的假象。秦军应该也是这么干的。秦...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秦军果然还有一队人马,偷袭故关。
“报,秦军大旗写着龁,有九条斿,是他们主帅王龁亲自来了。”
“报,前排的秦军穿着全副甲胄、长矛和短剑、还有一面牛皮盾牌,是铁鹰锐士。”
“报,秦军那里烟尘滚滚,看人数怕不是有数万。”
那些轻骑兵们一脸惊惧,门客们却是满不在乎,他们做好了拿命掩护赵括撤退的准备。
赵括感觉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
这些消息没有一个是好的。
冷静,要冷静。
赵括紧握缰绳,不住的提醒自己。
地形图让他明白,这里的路极为难走,来这里的秦军绝对不多,不可能有数万。
他想起来三国演义里面,张飞据水断桥的时候,派人在身后拖着木材制造烟尘,营造军队众多的假象。
秦军应该也是这么干的。
秦军也不可能全部穿甲。
一副甲加上兵器不得八十多斤,带这些东西怎么长途奔袭。
自己这些骑兵在自己的地盘里面行军,都没有带着这么多的甲。
秦军最多就是前排的兵卒穿甲。
但是自己如果判断错了怎么办。
如果秦军真的有数万人,自己这些人也要交代在这里,还有故关也会失守。
秦军就算人不多,只要人人着甲,那就真的不可战胜了。
那可是铁鹰锐士啊,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
铁鹰锐士可是战国第一精锐,如果还穿着甲,自己拿什么打。
可是难道自己就这么撤回去,坐视后路被切断,然后躲在大粮山里,坐视自己麾下的大半军队缺粮然后被坑杀。
最后自己支撑个半年,没粮食吃了,也下来投降,再被埋坑里,遗臭万年?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穿越过来,不是为了被埋进坑里。
想到这里,赵括竟然笑了一下,问向旁边的司马越:“我听说我父亲以前说过一句话,叫什么来着。”
“是不是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对,其实这句话有点长。
我觉得换个说法合适。”
赵括已经让门客们给自己披上甲了。
他拒绝了司马越跟自己换甲的建议。
他还是穿着自己的将军甲。
如果要死,那就轰轰烈烈的死吧。
“请少君明示。”
司马越也穿上了骑兵甲,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死在赵括前面。
赵括却是轻松的笑了笑,像是放下了什么负担一样,挥手让掌旗兵把自己的将旗打起来,然后高声吼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随后,他奋力一甩马鞭,率先向前杀去。
五千赵军轻骑,轰然而动。
秦军这里,带队的将领,穿着的确实是秦军的上将军甲,但是却不是王龁本人,而是以不怕死著称的王汔。
原来白起知道从河谷那里绕击故关,行路困难,后勤压力很大。
但是胜负手就在此处。
攻下故关,长平的赵军就是他碗里的肉了。
因此白起授意王汔带着主帅的甲胄和旗帜,并且在攻城前让军士在后方拖拉木材制造烟尘,让赵军以为秦军主力到达的样子。
如果赵括没来,故关的守军估计真的会被吓破胆。
但是赵括的到来打乱了王汔的算盘。
不过赵括这下直接冲阵,却让王汔一脸不屑。
王汔是老军伍,选择的进攻路线十分毒辣,周围都是些山路,坑坑洼洼,别说骑兵冲击了,就算是步兵想要冲击,都不好走。
这也是秦军敢于劣势兵力攻城的关键。
精锐部队,也怕被侧方或者后方突袭。
但是,他的对手是赵括,一开始就查看了地形地貌的赵括。
他率先跃马冲出,但是脑袋极为冷静,带着麾下精锐绕了一圈,冲到了秦军左侧的灌木丛前。
“纸上谈兵的傻子,骑兵冲灌木丛,没冲几步马腿就断了,然后躺在地上等我们射箭么。”
王汔指着远处的赵军骑兵,哈哈大笑。
他却不知道,赵括的骑兵,都有马掌。
赵括喘着粗气,踩着马镫,他没有打算整理阵型或者控制一下速度。
他都能看见秦军已经把云梯造好,准备推去强行攻城了。
长平关已经被攻破,那里的秦军就在赶来攻打故关的路上。
时间不等人。
故关一丢,全军覆没,不能再犹豫了。
马速飞快。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赵括用力睁开眼睛,确认秦军的方向。
万马奔腾的气势应该是雷霆万钧,啼声如雷,但是赵括现在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赵括左手握住了缰绳,右手握住了长戈,马鞭已经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
赵括用长戈的刃狠狠刺了一下马屁股。
战马吃痛,疯狂加速。
战国以来,是有猛将带兵冲阵的,但是一军主帅,带着将旗,率先冲阵,却是极为罕见。
“赵括不是只会谈论兵法的废物么,怎么还敢自己冲过来,来啊,给我射死他,射死他我们就赢了。”
王汔的脸色开始有些沉重。
“少君,小心秦狗弓箭。”
门客们拼命想赶上赵括,高声提醒。
赵括却听不见,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看得见前面的秦军,还有自己也许即将被埋进坑里的命运。
赵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要喊些什么。
嗖。
秦军五百弓箭手开始射箭。
赵括仿佛看见一阵长条形的蝗虫丛从秦军阵中升起,然后像暴雨一样扑向自己,越来越近。
原来,自己还是要死在这里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箭尖,赵括完完全全放松了下来。
起码,我没有背后中箭。
他宽慰了自己一下。
却发现两道人影挡在了自己前面。
是自己的门客,骑术最好的两个门客,赵矻和赵狄。
两个早上还在称赞自己发明了马掌,然后说等着为自己献出生命的门客。
他们竟然靠着精妙的骑术紧紧跟上了赵括,在箭雨即将覆盖赵括的时候。
两个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奋力从马上跳了出来。
赵矻跳得远,承受了大部分的箭雨,然后像麻袋一样掉在了地上。
赵狄在他后面,还来得及转头对着赵括笑了一下,然后身上突然冒出许多箭头,他的笑容还没完全释放,就凝固在了脸上,被嘴里喷涌而出的鲜血覆盖。
他们兑现了早上的承诺。
咸阳朝中,宰相独揽大局,但是众人竟然没有觉得不妥,依然各司其职。
秦王说过,昔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太公,齐桓公得管夷吾以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
现任宰相范雎,是秦王最信任的人之一。
“今日局势至此,一是再次施展反间计,诱使赵军再次换帅。
其次便是设法莫要让廉颇庞煖等人挂帅攻打长平关。
其三便是如先生之前所言,远交近攻,争取其余五国征伐赵国。
我王信上要我做的这三件事,谈何容易啊。”
范雎一声长叹,来回踱步。
但是王上要他做的,再难,也要做,这不是说对于王上的盲从,而是范雎这辈子都会记得,贵为一国之君的秦王嬴稷,为了取得范雎的辅佐,跪地请求。
男儿膝下有黄金,君王一跪赛万金。
他这辈子肯定要为了嬴稷殚精竭虑,肝脑涂地。
只是,谈何容易。
他的心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郑安平看见他的样子,开口询问:“既然战事不顺利,不如就此上书大王,把白起换下来。
您不是一直都跟白起不和啊。”
这话说得范雎哑然失笑,他开口说道:“我和白起向来没有接触,封地离得远,没什么冲突。
你可知道为何我与他不和,还传得众人皆知。”
“不是说等白起是前任宰相魏冉的人,而且等他打败赵国回来以后,就要当宰相,威胁您的位置嘛。”
“哈哈哈。”
范雎仰头大笑:“我是秦王亲封的应侯,白起是大良造,按爵位算他离我差了三级,就算他这次节节胜利,甚至把赵国灭了,他也不可能取代我。
何况,这种国战,前线将士居功至伟,但我在后方调度粮草,合纵连横,在大王心里同样功不可没。”
“那为何您要表现得跟白起不和呢。”
“因为那是白起,百战百胜的武安君。
军中将士人人尊崇的秦国第一名将啊。
安平,你可知道,为何一开始,我王不让白起领兵,要让王龁这个中庸之才带兵。”
“我听说是白起病了。”
范雎摆摆手:“当时白起就只是得了风寒而已,算不得大事,真实原因就是我王不想白起继续打胜仗下去,这样一来,如果白起万一有了反心,无人可制。
而我作为文官首领,为了我王,当然要和白起针锋相对。
但是这种针锋相对,不能影响到国事,所以只能归于私怨。”
范雎眼神如电,继续说道:“但是如今战事不顺,我就不能再这么表现下去,免得底下那些人以为白起败了要失势,为了巴结我,做出一些看起来只是损害白起利益,实际上却是危害我大秦国事的蠢事来。
我王都亲自到了前线,这些人怎么还敢搞这些小动作。
安平,你一直想要掌兵,兵法也熟,也上过战场,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做。”
“范相请吩咐。”
“现在前线被赵军根据丹河切割成两块,一块在光狼,一块在长平,长平那里后勤压力很大,我听说了许多抱怨白起作战不利,拖累后勤的话。
我会向大王举荐你,去守长平。
你是我的人,你去长平,那么负责后勤那些人就会想办法全力保证你的粮草供应,长平的困局就可以缓解一段时间。
但是你要记住。”
范雎眼神锐利,说话掷地有声:“到了长平,你一切都要听从武安君白起将军的指挥,不可擅自行事。
你的家小都必须呆在咸阳,如果你擅自行事,自作主张,我只能杀你全家,以谢秦王,你听明白了没有!”
“安平一定赴汤蹈火,以身许国。”
“去吧。”
范雎挥挥手,让郑安平回去准备,自己还是坐在胡床上,苦苦思索。
他之前先是为秦王定下了在北翼重点打击赵,乘势灭韩;然后一举灭魏,控制中原;再转锋南下,灭亡楚国;最后集中全力,消灭燕、齐的统一战略。
随后为了这个战略,秦王和他带领秦国,一边开发巴蜀,一边重视农业发展,同时也为了打击赵国农业压制赵国战争潜力,将好不容易赚来的钱投入一大部分,以高出市场价的价格大量向赵国购买铁制农具。
理由竟然是秦国不擅炼铁。
开什么玩笑,秦国的青铜剑都比其他六国来得好,多少名剑出自秦国,怎么就不擅炼铁了?
但是秦军制式装备都是青铜器,这也掩护了范雎的真实目的。
赵国果然上当,许多农民改去炼铁,土地收成下降很多。
而随着铁制品贸易的进展,巨大的利益让商人们在赵国的地位不断提高,赵国朝局开始有了重商抑农的现象。
吕不韦在秦国被称为贱商,在赵国却经常被奉为上宾。
但是铁器的优势,显而易见,如果赵国的炼铁业持续发展,总有一天他们会解决生铁杂志过多,铁剑太软的问题。
那时候的赵国,起码在军事上将会十分强大。
范雎从最近抓来的赵国铁匠手里,已经看到了一些堪称宝物的铁剑和铁戈,因此他已经开始着手发展秦国炼铁业。
但时不我待,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打断赵国的脊梁骨。
想到这里,他挥手让人叫来自己最看好的手下蔡泽。
还没等他开口,蔡泽主动说道:“应侯,好消息啊应侯。”
“何事。”
“邯郸城里都传遍了,赵军主帅赵括,上书赵王就阵斩王龁一事请赏。”
“仗都没打完就请赏,这赵括可真是沉不住气。
不过这样懂得自污的将领,是我大秦的心腹大患啊。”
范雎评价道。
蔡泽急忙说道:“赵括上书说所要赏赐,一分一毫都给麾下士兵。”
“非常之时,收买军心罢了。
这次他虚报阵斩我军王龁,赵王竟然相信了。
不过有全套将军盔甲和将旗,换谁都会选择相信。”
“他们赵国难道没有认识王龁的人么。”
“蔡泽啊,现在两军大战,阵斩对方主帅是非常有效的打击对方士气的办法,因此不管那个穿元帅盔甲的人是不是王龁,赵国都会把他当作王龁,大力宣传。
我军要不是有武安君坐镇,早就崩溃了。
还有什么事?”
范雎箭蔡泽还有话说,开口问道。
“赵括上书赵王说,赵国按军功授田,此次他军功所得的田地,他一亩都不要,想全部分给麾下将士。”
听到这里,范雎愣了半晌,一拍桌子,哈哈大笑:“天佑大秦,天佑大秦啊。”
他兴奋得来回走动,看见蔡泽也是一脸微笑,便开口说道:“看样子你也知道为什么吧。
说来听听。”
“多谢应侯考校。
自古以来,战时请赏,将所得金银全部分给将士,乃是收买军心的重要手段。
士兵也会为之卖命。
但是将田地分给将士,这是君主才能拥有的权力。
因为赵括而得到田地的士兵,别说为赵括卖命了,跟着赵括造反都会。”
范雎点点头,接口说道:“赵括此举,将赵王放在了火上烤。
按赵括的意思把他应得的田地给下面的士兵,士兵就会变成赵括的私兵。
不给,士兵肯定会怨恨赵王。
我笑那赵括毛头小儿,虽然侥幸险胜我老秦人半招,但是在政治上简直就是白痴。
他这么做,赵王怎么敢放心让他带兵。”
范雎之前正在忧愁如何让赵括离开长平,眼下就是大好机会。
“传我相令,从国库中支取千斤黄金,送去赵国上下打点,务必让赵国再次换帅。”
“全军止步,噤声,前方有人活动的迹象。”
领头的赵括看见斥候的手势,立刻抬手,随即有人不断小声传达命令,千名赵军犹如机器一样立刻静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自己的前方?
这里是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而且此时两军大战,猎户们应该早就离开了。
该不会是进山避难的村民?
那要怎么处置他们。
作为现代人穿越的赵括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把人杀了以免泄露军情这个命令。
可是如果放过他们,自己的行踪泄露,有可能自己也要死,自己手下这些忠勇的将士也会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随之丧命。
霎那间,赵括脑海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只觉得呼吸困难,难以决断。
他心烦意乱,随着斥候走到有人迹的地方,在周围的人愁云满布的时候,暗自松了口气。
地上是一排看不见尽头的坑,有的被埋住了,有的还露在外面。
坑里有几块石头,上面不时有苍蝇飞舞,嗡嗡作响。
一股发馊的酸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不远处,还可以看到许多结成硬块的马粪。
看样子,曾经有一只部队在急行军经过这里的时候让士兵挖坑解决内务,然后继续行军。
成召详细的查看了四周,从几处树枝上发现了被划破的军服,黑色的。
是秦军,曾经有一只规模不小的秦军,日夜兼程,经过了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
“哼,原来所谓的神兵天降都是建立在士卒努力,穿山越岭之下。
我军的长平关,丢得不冤。”
赵括说完环视四周将士,继续说道:“秦狗都能不畏艰辛,吾等赵军精锐,万中选一的敢战之士,难道还不如秦狗么。”
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不断的上升,本来就已经达到极致的士气竟然突破了极限。
一些因为孤军深入加上在深山发现秦军踪迹而内心恐惧忧虑的赵军顿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感觉,实在是懦弱得可笑。
秦军之前走过的地方已经被踩出一条结实的土路,上面凌乱交织着一些马蹄印记。
有些看起来,就像是新的一样。
赵括立刻往秦军的踪迹那里派出了大量的斥候。
同时,他让正在休息的赵军开始把树叶黏在衣服上,就像前世那种吉利服一样。
中午的时候,远处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传来,但是声音单调,不像大股骑兵那样万马奔腾。
刚想指挥赵军前进的赵括大呼庆幸,赶紧招呼所有人就地隐匿。
那条土路上,滴滴答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视野的尽头,两个身穿黑衣的秦军随意的拉着缰绳,有说有笑的控着马前行。
秦军军法严厉,但是也管不住人天性向往喜乐。
没有军法官在的时候,那两个秦军明显十分放松,宛如游山玩水一般在路上说说笑笑。
成召朝着赵括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比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小声说道:“要不要。”
当然不行了,杀了这两个,引来更多的秦军怎么办。
赵括摆手,耐着性子等着那两个秦兵走远之后,带了两三个人,沿着马蹄印子追了过去。
道路在不远处有一个分岔口,一条宽一点的路上有许多杂乱的马蹄印,但是看起来比较淡,应该是大军在许久以前曾经经过。
而另一条岔路上,马蹄印子十分新鲜,都是两匹马来回奔走形成的印子交叠在一起。
“我看,这两个应该是秦狗的巡逻兵,每天反复巡逻。”
成召看着马蹄印子,对赵括说道。
他是赵括门客里面最有山地行军经验的,因此这次被选为带队门客。
赵括点点头,他们几人沿着这条路走了大半天,在道路尽头,快出山的地方,看见一个秦军营帐,约莫几十个秦军在那里站岗。
“这些秦狗看起来怎么毛儿都没长齐。”
宋意远远了看了许久,疑惑的说道:“好像都是些没吃过饱饭半大小伙,骨瘦如柴的,兵器都拿不稳。”
“是啊,跟以前交手的秦狗完全不一样,看起来一点杀气都没有。”
成召也疑惑的说道。
赵括也觉得奇怪,只是天色已晚,他让成召回去安抚士兵。
自己则带着宋意和几个勇悍的士卒,仗着自己对地形的了解,硬生生绕了一圈,避开了那些站岗的秦军。
他带人爬到了旁边山头的一处悬崖上。
按照地图,前面应该是一个叫做堡头的地方。
此时月明星稀,山路难走,赵括又不敢点火,怕暴露了行踪,饶是他熟知地形,路上也摔了几次,要不是宋意力大无穷,又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赵括说不定也要挂彩。
付出是值得的。
在悬崖上,赵括几人顾不上喝水吃干粮,惊讶的发现远处大概一里的地方,灯火通明。
那里竟然有一处不算太大的营帐,营帐周围有几十处火盆,每个火盆下面都有秦军站岗,不时添加炭火。
营帐外面除了有好几队士兵在交替巡逻以外,还有几十名骑兵在周围的空地上来回警戒。
再远处,朝着秦赵两军对垒的防线,还有两座更加巨大的营帐,灯火却比较稀疏,但是就算赵括他们趴在远处的悬崖上,都能感受得到那两座营帐十分杂乱,人头攒动,和平常在韩王山看见的那种安静肃穆的秦军大营截然不同骑马的军士不断从远方跑来,通常是五六骑一起来,然后在那座小营帐里留下一骑,其余人继续朝着前线方向奔去。
只是已经入夜,这些骑马的军士依然络绎不绝,穿梭于那个小营帐当中。
这些军士身后插着红旗,显然是负责传递军情送信的军士,而这些军士如此频繁的出入那座小营帐,那么那座小营账,极有可能,就是,秦军的。
帅帐!这些东西,不需要太高的军事素养,都能判断得出来。
赵括感觉自己身边的人呼吸都沉重了许多。
他自己也是口唇发干,手心冒汗。
这个地方不远处有天险,其实不适合作为帅帐。
但是,赵括心中的白起是无所不能的。
在他看来,白起果然,又是施展了瞒天过海之计,来到了堡头,这个连接长平关和长平的地方。
在司马尚聚拢败兵的同时,秦军的长平大营那里,营啸发生了。
难以对付的敌人与酷烈不考虑士卒生命的上级;梦中那熟悉却又遥远的家乡、亲人与近在咫尺的血腥,对比鲜明。
连日来生死未卜的激战和胜负未知的未来;睡在身边的熟面孔不断消失;森严秦法下长时间积累的压抑,仿佛一个火药桶,等待着一颗火星。
长期被严酷秦法和剧烈战事搞得高度紧张的秦军,终于在被自己的袍泽冲击营帐后,忍受不住,开始了彻底的疯狂。
炸营了。
司马梗脸色苍白。
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秦军后勤压力在故关之战以后突然加大了许多,能保证基本的后勤就算不错了。
再想浪费运力在赏赐上面,几乎不可能,何况这些秦军也没有打胜仗。
白起和秦王都考虑过这个问题。
秦王慷慨的给每个参战者都晋了一级爵位。
包括冲在前面出生入死的秦军,还有在后方,负责分发伙食、兵营巡逻、军法执行甚至清理卫生的秦军辅兵。
还有那些注定不需要上战场的文书、谋士。
在前线拼命的秦军普遍认为这样不公平。
白起则是将辎重全部发了下去,一方面为了避免辎重被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士卒的心,手上有十天存粮,起码这十天不会饿肚子。
但是,当长平大营的秦军看见后方袍泽被赵军驱赶到营门前,哭着喊着求自己开门,给他们一条生路的时候,有人动摇了。
有人看见自己的同乡,甚至亲戚,站在门口哭求开门。
一开始是一条绳子被放下去,但后来。
有人不忍心,将营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袍泽进来了,就有无数个袍泽挤了进来。
等到司马梗反应过来,为了守营下令杀死袍泽的时候。
有秦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乡,因为晚到一步,被射杀在营门外。
只是为了不让赵军跟着混进来。
凭什么,你的同乡被放进来,我的同乡,要被射杀。
不都是自己人么?
随着好几处蕴含着愤怒的啸叫。
长平大营内,将近十万还没开拔的秦军精锐,突然像是魔怔了一样。
许久未曾归家的老兵红着眼,将短剑捅进了前几日逼着自己顶着箭雨向前冲锋的郎官。
之前操练中受伤的士兵抚摸着伤处的淤青和红印,拔出短剑,从背后刺进了弄伤自己的袍泽。
昨日私下赌钱输光的士兵嘴角挂着冷笑,用长戈削去了赢家的头颅。
前些天被克扣伙食的士兵拿出弓箭,站在军需官的营帐外面,疯狂的朝帐内搭弦引箭,直到箭袋空了,仍然还在机械重复着射击的动作。
随后,更多的秦军毫无理由的,和周围的袍泽对视一眼以后,纷纷拔出兵器,对峙,厮杀。
“擂鼓,鸣金,吹牛角,让他们冷静下来,快!”
司马梗知道自己完了,长平大营的秦军也完了。
但是他作为秦军将领的基本素质还在,他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一大部分秦军在听到战鼓声和牛角声以后,恢复了神志,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没有跟着发疯。
可他们依然没有办法从风暴中脱离出来。
因为你无法知道,你身边的甚至你身后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人心隔肚皮,说不定你把后背给了他,自己盯着门口,不一会,胸口就有短剑的剑尖传出来。
有些人结伴杀了平常欺压自己的郎官以后,恢复了清醒,像是在后悔自己做出了这样的事。
但是随后,他们就把短剑捅进了周围同伴的肚子里。
把你们全部杀光,就没有人知道郎官是我杀的。
把我自己杀了,就更没人知道了。
有的士兵,杀掉训练中弄伤自己的袍泽以后,突然想起来,这个袍泽在弄伤自己以后,借着当值的机会,偷偷打了只鸡,烤好以后塞给自己。
随后他拿短剑用力搅开自己的肚子,好像想把吃下去的鸡拿出来还给袍泽。
有些人,在杀掉昨天将自己的钱赢得一干二净的袍泽以后,却没有去他的怀里把钱掏出来。
而是呵呵怪笑着,回想着这个袍泽曾经多次为自己挡过敌人的枪刺剑砍,自己和他互相救了对方好几次。
然后将短剑,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有的士兵,在弓弦绷断以后,回想起来,自己饿肚子的那天,军需官一口饭都没吃,也在饿肚子。
然后就用弓弦勒住了自己的脖子。
司马梗早早就离开了大营,在大营门口,欲哭无泪。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这场杀戮就像一场风暴一样迅速席卷了整个长平大营。
“少君,他们炸营了。”
司马越靠近赵括,开口说道:“我们不能进去,会被波及到的。
他们全部都疯了。”
赵括并不明白炸营的意思,但是看见司马越坚定又严肃的样子,他点点头。
说到行军打仗,专业选手司马越这方面的素养比身为穿越者的赵括只高不低。
赵括突然想起来,赵军的军纪有一条,就是禁止大声喊啸,违令者斩。
看起来就是怕士兵心理压力太大,导致连锁反应。
自己今天的突袭,可能就是绷断秦军心理那根弦的最后一颗稻草。
苏射也带着骑兵冲了出来,和赵括汇合,劫后余生的欣喜让他看见赵括以后眼泪直流。
他本来都做好了死在秦营里的准备,谁知道到头来,他的损失是最小的。
秦军在刚刚完成合围之后,就开始炸营,连累合围的军队不得不回撤,在大营外面警戒。
加起来八千骑兵,可以做很多事了。
赵括挥挥手,不再去观看长平大营里面犹如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挥手将自己的骑兵分为两股。
司马梗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将自己的将旗立到营门之外,然后疯狂擂鼓,大声呼唤神志还正常的秦军出来。
他已经顾不上在外面集结可能遭受赵军袭击这样的危险了。
慢慢有秦军稀稀拉拉的走了出来。
他们互相之前离得很远,警惕的看着自己的袍泽,用盾牌和武器捂住了自己的要害。
“放下武器,整队!”
司马梗焦急的命令道,他的亲卫用弓箭威逼着这些还存有理智的士兵服从命令。
赵括和司马越都没有想到还有秦军将领在这种时刻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士兵。
不然,等秦军集结后再一波冲击,就又是一场撵兔子了。
这片土地上,只有秦军还能在炸营之后重新集结。
但也只是集结而已,他们在短期内,是无法继续战斗的。
甚至这辈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恐惧而无法再次握住短剑。
司马梗紧紧抿着嘴唇,面沉似水。
当天色大亮,半数秦军出营集结以后,他下令这些秦军渡河回去。
随后司马梗,朝着咸阳方向跪下,拿出佩剑,切开了自己的气管。
他是司马错的儿子,司马靳的叔叔。
他的错误,只能用鲜血来洗刷。
赵括拍了拍宋意的肩膀,轻声安慰。
随后,他走到毛遂身边,开口说道:“毛先生站在此处,可以看见山下处处是战场,一片白地,满目苍夷吧。”
“正是,上将军征战辛苦。”
“那里,原本都是老百姓居住的地方。
如果没有打仗,本该是鸡犬桑麻、炊烟坎坎。”
赵括看向远方,看得出神。
“秦人残暴,欺压百姓,实在该杀。”
毛遂还没理会赵括的意思,接口说道。
赵括摇摇头:“我军军纪,也就那样。
奸淫妇女,抢夺财物。
那些老百姓有的都躲进了深山老林里,还不放过。
兵荒马乱的,人比你牵来的那匹马还不如。”
赵括越说越激动:“上个月,有几个跟我一起去过故关的骑兵,巡逻的时候看见羊头山里有个猎户,背着收获,见财起意,一路跟了过去,摸到了人家家里,杀人劫货,还把人家里大娘糟蹋完一起杀了,回来说那是秦军。
我一开始还信了,还害怕秦军从羊头山那里摸过来了,亲自去查探,那几个骑兵知道害怕,才从实说来。
我当时就想直接杀了那几个骑兵。
结果,你猜怎么着!”
毛遂看见赵括脸色不好,不敢应答。
赵括直接走向自己的部将,从王容开始,包括司李牧、苏射、缚豹一个一个指了过去:“你!
你!
还有你!
每个人都告诉我,这是很常见的事情,士兵在外面辛苦,需要发泄,不然会出事。
这种事很常见,稍微训斥一下就好了。”
“就连你,宋意,你一个老百姓出身,都觉得这种事没什么。
你别争辩,你有没有做我不知道,但是经常看见肯定是有的!”
赵括脸色铁青,指着周围的士兵喝骂道:“那些世袭的军官就算了。
你们谁他妈不是泥腿子出身。
自己手里有剑了,身上有甲了,就可以随便抢夺那些和自己一样的泥腿子的财货,奸淫人家的妻女是么。”
“还有你们几个军官,自己说说,这些畜生才能做出来的事,你们都能视若无睹,算人么?
难道你们出来当兵打仗,就是为了发财,为了升官,为了赏赐,为了封侯?
没人想过要不要为这些辛辛苦苦劳作,给你们纳粮,供你们吃饭的泥腿子打一仗。”
“今天大家都在,我赵括把话放在这里。
贪生怕死勿入我处,升官发财请往他去。
我赵括打仗,就是希望有一天全天下都可以不打仗,那些泥腿子可以平平安安的在家里生活,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口猪油拌饭,下田回家的时候可以喝上一口热汤。”
“你们自己看看,能这样想的就留下,我赵括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手下。
想不通的,趁现在我军占优,该滚蛋滚蛋,我不强留。”
赵括说得慷慨激扬,王容等人纷纷红着脸低下头。
他们从来都没有动过离开赵括的想法。
反而李云和司马越头抬得高高的,一脸骄傲。
当初就是他们两个赵括死忠,亲自结果了那几个骑兵。
赵括还让人把自己所剩无几的赏赐,寄给了那几个被他处决的骑兵的家里。
随后,赵括转头,看向毛遂,继续说道:“毛先生刚才说秦人条件苛刻,不愿意议和,王上想让我继续打下去。
我并不是怕打仗,也不是怕死。
我亲自带一千人奇袭秦军后方,全天下也没有人敢说我畏战。
但是长平这里,久经战事,老百姓民不聊生,难以为继,再打下去,苦的都是老百姓。
我恳请毛先生回去,劝劝大王,不要再打了。
老百姓,真的受不了了。
就算打赢了,这些老百姓,也同样没有好日子过。
国家兴,百姓苦,国家亡,百姓也苦。
这是什么世道!”
赵括这话说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大部分世家贵族,甚至毛遂这样的高级门客,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底层百姓感受的。
宋意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赵括要强迫自己这些泥腿子识字了。
不识字,根本听不懂赵括话里的意思,根本没办法思考,从而一代一代的,都是睁眼瞎了。
毛遂旁边那个中年男子,听到赵括说的最后一句,却是眼前一亮。
他本来就是打算来看看全赵国最炙手可热的将军,完成自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历程,此时却有了和赵括详谈的兴趣。
只见他站起身来的时候,王容、李牧看见他,竟然惊得站了起来。
他们一开始没注意,也没想到这个人会来。
“阁下何人?”
赵括好奇的问道。
还没等那男子开口,李牧便急忙过去行礼,开口介绍:“这位是我们赵人的骄傲,鼎鼎大名的荀况,学问极高,我们都尊称他为荀子。”
“子”原为天子所属的卿的尊称,到春秋中期以后,诸侯的卿就普遍称“子”。
但是到春秋、战国之际,“子”便成为著名学者和老师的尊称。
能被称为子的,都是极富盛名的大学问家,比如孔子、老子、墨子、庄子、孟子等中年男子,也就是荀子朝着赵括笑道:“我准备去齐国稷下学宫担任祭酒,临行前特地想来看看我赵国最厉害的将军,以了心愿,不知将军能否和我,私下一叙。”
“有何不可。”
两人走到旁边空旷的地方,荀子笑着说:“不怕上将军笑话。
吾最近准备去齐国教学,了却心愿。
但缺少盘缠,又不想跟别人开口,于是便让人去出售宅子。
本来已经有人愿意出价买我这处宅子。
不成想我隔壁那处位置更好的宅子也要出售,价格没有比我贵多少,因此那买主最后回绝了我,买了那处房子。
对了,那处宅子,是上将军挂帅之前,强行买下的。”
“哦?
实在抱歉,害荀子卖房不成。”
赵括拱了拱手,摸不清荀况讲这句话的意思。
荀子继续轻笑:“些许阿堵物,算不得什么。
吾略有薄名,不管去到哪里,当地的官员文士,总会认真接待。
不过吾对上将军突然卖房这件事,有些好奇。
在此吾先跟上将军告个罪,吾便让朋友跟随了为上将军操持卖房一事的门客。”
“哦!”
赵括此时已经握住了剑柄,横眉冷对。
荀子只是当作没看到,笑着继续说道:“吾的朋友身手不凡,想必没有人可以察觉他的追踪。
他回来以后告诉我,原来上将军让人把几处宅子都卖了,换来的钱,都让人送去给那些死难军士的家属了。
要是赵王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呢。”